天气渐凉,12月的夜晚,冷风如刀子般刮在人的身体上。
白天还有灼热的太阳,晚上就是冰冷如刀的妖风,只有生活在南方地区的人才能体会到这奇妙的天气变化。
龙新语靠在治安总局的大门上抽烟,治安总局办公室内禁止吸烟,他只能到门口处理一下烟瘾。在他身旁,刘元正色道:
“你又主动找我出来干什么?找我认罪?找一个暗线来帮你写报告?”
对于龙新语如此越界的行为,刘元现在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
“呼,这都是小事了,我就不信你们回家后没有找人帮忙!咱们做观月者的,有几个是擅长写报告的?”龙新语吐出一口浊气,对此满不在乎。
“我可不像你这么不合规矩,难写,我也会慢慢写!如果出事,那么你会受到处分。你知道这一次上头对上帝真眼的事情有多么生气吗?我们的报告是要在下次的会议上当着大家的面读出来的!”
刘元依旧是那么“死板”。
“我从牛大力处,得到一个消息。”龙新语没有接茬,只是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他跟你说什么了?”刘元皱着眉头,他知道龙新语想要了解那个少女的事情,牛大力和他可以说是搭档关系,他相信不该说的,他不会说。
“他没说什么,但他为了不做我的手下,还是告诉了我一件事。他说那名少女的事情,涉及到了一个你们无法随意谈论的人,莲州不过是弹丸之地,如果说连一名三阶超凡者都不敢随意开口谈论,那么数来数去,在系统里备案的人也就这么寥寥罢了。”
“好一个牛大力,还真是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刘元露出笑容,这个搭档做的可真是称职,又把他给坑了。
“之后我查到一个名字,王鼎。这是最符合条件的人,但我依然不知道那名少女是什么东西。”
“我奉劝你,龙新语,一些事情不要去调查,那不是你能查的,我也只是个打下手的而已,莲州有这么多超凡事件要处理,别只盯着他,这事关重大!真的!”
刘元拍了拍龙新语的肩膀,朝屋内走去,不再提及他找人代写报告的事情……
姜帆呼出一口白气,缓缓从健身房出来,甚至浑身都在冒白气,他此刻的体温对这冰冷的鬼天气而言,类似冬日里的篝火。
姜帆今天状态非常好,最近事情比较多,忙着到处看房子,今天是他提升属性后的第一练,从五点练到了九点半,仍然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
如今的姜帆,已经纯粹是保持习惯锻炼身体了,对于拔刀斩的练习,已经没有必要。
目前,他的属性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很高,但经过锻炼,人物面板上依然写着(成长中)。
这也就意味着,他仍然可以通过锻炼提高自己的体力与力量。
反正创世积木仍有一个月的时间才会开设新的网站,在那之前,姜帆想做什么其他事也做不到,不如就好好过日子,每天好好锻炼,等待新的积木到来。
姜帆缓缓朝宿舍走去,然而当他来到一盏路灯下,发现一名中年人,眼帘低垂,目光呆滞,空洞而又绝望的眼神中竟含着一抹死气。
是柳父。
“你怎么……”
“孩子。叔叔能不能和你谈谈?就一会,如果你想坐着谈,我认识一个比较好的饭店……”
姜帆警惕的看着柳父,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比上次看到的情况要奇怪太多!
空洞的眼窝,饱满的眼袋,以及黑黢黢的瞳孔,似乎要吸收一切照射在他眼中的光辉。
简直就像是一个暮年的老人,死气沉沉!
短短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种变化?难道是去找了龙新语,知道了柳芳凌是怎么死的?!
按照那家伙不讲规矩的特性,姜帆觉得他完全干得出这种破事!
虽然那绝对属于正当防卫,但姜帆毫不怀疑一名失去了女儿的父亲,会完全无视这所谓的“法理”!
法理无外乎人情,那既然都与人情有关,反过来也可以理解成,情绪完全能左右一个人的法理观念!
“不必了,这个点了,我刚锻炼完,不吃东西,就在这聊吧。”
“好。”
柳父突然鞠了个躬,随后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姜帆,让姜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有人劝我放下,我也觉得我该放下一些东西。但是当我稍微了解到了我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似乎就放不下了。”
姜帆沉默的听着柳父如同陈述一般念叨着这些话语。
“所以,孩子,你能告诉我,我女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很出乎姜帆预料,父母向别人打听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人?
“她……是一个很受人爱戴的人。”
“真的吗?”柳父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与姜帆之间的距离,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姜帆下意识摆出了防御姿态。
“我好想放下这件事,但当我意识到,我放下的或许只是一个虚假的女儿,我做不到了!孩子,你不要告诉我虚假的女儿是什么形象,你就告诉我!她到底做过什么,可以吗?”
“此事与我无关。”姜帆下意识就想拒绝,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说了实话,会引发极为不好的后果!
“孩子,我知道我女儿,或许与我心中所设想的形象全然不同,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她成为另一个人的准备!”
姜帆一言不发,柳父的意思很明显,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说了,姜帆不想趟这淌浑水。
柳芳凌的事情,就是一个小小的矛盾一步步激化而成,若是没有超凡之力的介入,一切不过是再普通而已的同学间的斗争罢了。
因此姜帆也意识到了,在这超凡之力逐渐散播的今天,随意的一个矛盾,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扩大。
这就是何钟所说的,操蛋而疯狂的世界。
“那我……只能去问别人了。”柳父露出两排黄牙,居然流着泪,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不然,我放不下。”
随后柳父竟真的转身便走,不再逼问姜帆。
“慢着!”
姜帆叹了口气,如果柳父铁了心要去问其他人,的确能大概得知柳芳凌是怎样的人,自己不告诉柳父真相,仅仅将柳芳凌的为人告知,应该也不算泄密。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我可以完整告诉你她近期做过的一些事,其他内容,我无可奉告。”
言罢,姜帆便将柳芳凌的大致情况做了概述,包括她被人称为海后的事情,同时也包括她寻自己麻烦的事情。
这些在平日里显得鸡毛蒜皮,如同嚼舌根一般的八卦轶事,柳父却听得极为认真,如同在听老师上课的学生一般。
“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柳父笑了笑,随后缓缓抬步离去。
“放下,我必须放下……”走的时候,他的口中依然呢喃着如同呓语一般的话语。
二十分钟后……
柳父回到医院,他要去见躺在病床上的妻子。
“老柳,又来照顾妻子啊?辛苦你了!”
面对与自己打招呼的护士,柳父没有丝毫理睬,他径直来到了病房内,看到了卧病在床,面容憔悴,形如枯槁的妻子。
“你又来了?”
妻子虚弱的喘息着,看到丈夫释怀的神色,她无神的目中,闪过一抹冷漠。
“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要放下。”
“放下?怎么做?那是你的女儿!”
“我知道,所以要放下,只有一个办法。”柳父露出笑容,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妻子的脖子。
“我们一起放下吧,老婆,这样就不会痛苦了。”
妻子双目圆睁,头上青筋凸起,整张脸涌现出病态的潮红。
“咕咕……你,咕!”
撑开的瞳孔之中,血管狰狞,张莉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敢相信那个如此珍惜自己的男人,居然在做这种事情!
很快,她脸上也露出了病态的笑容,这不是嘲弄,也不是谅解,而是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梦!那我就放心了,他怎么会这样对我……
我最近,太累了,才会做这样的梦,一定是……
一定是……
一定……
……
十分钟后,看着已经断气的妻子,柳父露出终于解脱的笑容。
这是在隐隐猜到柳芳凌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他唯一能想到,让他们夫妻俩都放下执念的方式。
唰。
柳父拉开窗户,毫无犹豫,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