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云海,如沧海横流,一株老树前,有二人相对而坐,围着一张玉石棋盘,博弈正酣。
潘师正思考良久,方才落下一子,陆陵却是不假思索,左手轻落,落子如雨,又听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哒哒作响一子落下隐隐有雷鸣之声,响雷满天。
良久,陆陵大笑道:“子真吾友,你又输了。”
潘师正苦笑一声,道:“陆道友神乎其技,吾不及也。”二人对弈三日,道人竟无一胜。
陆陵轻轻一笑,取出一壶酒,将酒满满斟来,劝道人开怀畅饮。
原来那酒乃是二锅头,为聊天群所出,入口时醇香沁透心脾,咽下去齿颊留香,须臾便觉腹中如火,酒劲越发涌上来。
潘师正讶然道:“此酒甚是辛辣,不知唤作何名?”
“酒名二锅头,吾故乡所产。”陆陵轻轻一笑,复又望向道人,道:“吾友若是喜欢,我自可送你万斤。”把手一指,乃是一个红葫芦,交给道人。昔日买了三万斤二锅头,便是齐天大圣喝了都说好。
潘师正笑道:“既如此,贫道便却之不恭了。”道人打了个稽首,接下葫芦,陆陵亦回了一礼。
潘师正道:“道友,吾入地仙以来尚未与人交手,道友可否指点一二?”
陆陵笑道:“指点一二却是不敢,子真若有兴致,吾亦自当奉陪。”手中一粒宝珠,陆陵吹了一口气,本来小如黎米之珠,顿时化作一座巍巍擂台,黄金砌就,庄严华贵,无边无际,其内蕴含无数层微尘天地,彼诸天地俱是无穷无尽,一一天地各有无尽空间,彼诸空间蕴含无数尘埃,一一尘埃俱现无穷宇宙,诸仙阁楼,琪花珠宝,罔可形状,彼诸宇宙又复空间,如是重重,不可穷尽,如是一一微尘天地上层乃作下层无穷倍,无始无终。
潘师正讶然,脚下一踏,便来到擂台前,二人互望彼此。
陆陵道:“子真吾友先请。”说到此处,即自腰间徐徐抽出凤血剑,通体银白色,清可鉴影,寒气弥漫,须臾充塞天地之间。
潘师正打了个稽首,临风傲立,有电光一道,好似挟雷霆万钧,缓缓张开手掌,乃是一柄五尺长剑,通体金黄,好似黄金铸就。
潘师正立于虚空,口颂真决,曰:“下金契度仙庭,上招景中炁,炁布灌我形,羽车曜云罗,令我升上清。”
真言念动,惟见云光真焱弥漫,当空之上火气逐渐现出八卦之形,其广不知几何,遮蔽整个微尘天地,须臾鸣动,缓缓旋转,徐徐下降,恒河沙数真火自八卦图倾泻而出。
“上清大洞真法果是非比寻常。”陆陵淡笑一声,足踏真火,头发散乱,从容穿行于无边真火之间,双眸向下望去,但见下方雷霆漫布,四周九十八万六千亿那由他恒河沙数方圆之地,剧是地火风雷,席卷激荡,好似开天辟地一般。
潘师正念动咒语,越来越快,无穷无尽的地火风雷自八卦中倾泻而出。
陆陵施展空间术法,漫空游走,灵巧矫捷无比,那些地火风雷俱不沾身,只是想要反击却也毫无办法,心道:“这般下去可不行。”
须臾,陆陵好似察觉到了破绽,当有一剑斩出,电光火石之间,那满天无穷地火风雷便已消散,又挥出一剑,忽地一声剑鸣,遍体金网,恒河沙数雷电聚合,将大半微尘天地掩映,直朝道人而去。
潘师正面色一惊,自身虽法力通玄,却不愿意硬接这一击,当下撤了法诀,八卦图轰然碎散,当空地火凤雷顿时消散,使了个遁法避开这一击。
“道友哪里走。”陆陵轻笑,他早就聊到潘师正不会与自己硬抗,当下正欲追击。
潘师正面色凝重,当下从怀中拿出一棵宝珠,正是星辰珠。
随着道人念诵真决,只听一声响彻,好似天崩地裂,擂台隐隐奔溃,又见当空显出一片黑洞,长达八万四千恒河沙数由旬,忽有一道神光,化作三千那由他条虹光电流,倒落长空,齐向陆陵射去。
陆陵手持凤血剑,贯彻天上地下,与满空电流虹气相互激撞,虚空时有大千世界化作尘埃,随之再作聚合。
又有寒光一道,远看仿若银河倒挂,白练滚滚,穿空而落,须臾至身前,无数无量大千世界化作尘埃间杂其中,渺渺茫茫,翻飞倒卷,弥漫了整个虚空。
陆陵划破虚空,道人不知何时越空飞来,手指长剑凝聚法力,直朝陆陵身后刺来。
陆陵不及回身,凤血剑反手格挡,双剑相交,一声剑鸣轰然,惟见当空剑气如瀑。
满天剑气之中,陆陵着双剑相交之势,身形向前飘出八万恒河沙数之遥,潘师正穷赶不舍。
金色神剑一路连刺,在虚空中划出一个金色火圈,足有十三万那由他恒河沙数,接连燃起,潘师正穿行其中,紧追而来。
陆陵挡过无边金火,身子摇晃不己,挥动凤血剑迎向潘师正。
怦!怦!怦……
漫天金火中,剑气激荡,瞬息间二人已然不知对拼了多少剑,仿佛过了遥遥过去那由他恒河沙劫一般。
陆陵自蒙齐天大圣传授法决,修成地仙以来,还从未有一人能与他这般交手,然而潘师正亦是地仙,身负通天法力,又是上清派法主‘王远知’亲传,一身道行竟不在陆陵之下。
一声轰鸣……
二人身躯俱是染血,从高空中缓缓落下,良久,潘师正稽首道:“陆道友法力通玄,吾甘拜下风。”
陆陵摆手道:“子真吾友过谦,此战你我二人轩轾难分。”清理好身躯,将手一指变作一个木桌,上面摆了果子、烤肉、酒,请道人入座,道人谢过。
潘师正吃了一口烤肉,抿了一口酒,只觉神清气爽,道:“痛快,痛快。”
地仙还不免口腹之欲么?
陆陵亦是一笑,好在上清派道士倒是不曾有戒律说,不许吃肉喝酒。
不然岂不是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