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独坐大海,但观海中流水,如彩色水晶,通透莹澄,海水上忽有几多青叶飘落,发出轻轻的声响,悄然间,海水微微紊乱,青叶随着海水,缓缓流下岩石,水尽之处,云生雾起,永无消散之时。
此大海,名清净月光,乃是陆陵用一滴天一神水,演化而来。
陆陵目视海底,蓦然轻笑,“予宿昔有闻,观音大士净瓶之水,便是天一神水!造化!造化。”
天一神水乃是世间奇物,天下三大神水之一,蕴含着生生造化之力,一滴水可治世间奇伤,有复苏万物之效。
昔日观音大士便用此水,医活了镇元道君的人参果树。
陆陵微讶,取出一杯酒放入海中,随波逐流,渐渐飘至远处。
“师傅。”
忽地一声,当空轰隆巨响,如玉龙穿云,又似白练横空,纵贯天地之间,海中激起漫天水花。
有一女子,青袍如水,云鬓高悬,凤眼细长,垂手如玉,捏了玉斗,且不饮用,作歌曰:“有动缘无动,无为既有为,三光不照处,万象显明时。”音如珠玉。歌毕,举斗浅抿一口,便放入海中。
陆陵笑道:“徒儿哪里学的这般油嘴,跟为师也弄这般虚头?你方才所吟倒是有趣,再吟来听听。”
“本自无心得,何劳用意识?五行不到处,万化总归时。”苏若离微微一躬,笑道:“若离一时感慨而发,师傅莫要取笑。”
陆陵笑笑,正欲出言,苏若离却不知何时捧出一块玉石,道:“师傅!去岁我游历四大部洲之时,见此物新奇,似有玄妙,便带了回来!你看看此物是何来历?”
“嗯!我瞧瞧。”陆陵接过玉石,仔细观摩,不由一愣,将手一指,真火一星,落入玉石内部,霎时燎原而起,红莲辉映,紫烟弥漫。
苏若离见自家师傅眉头紧蹙,暗忖:莫非此物真有来历?竟连师傅一时都看不透么?
忽地一声轰鸣,那玉石烟云缭绕,无穷白气倾斜而出,只听得一声龙啸,咆哮声中,自烟云中现出一条青色巨龙,长有三千由旬,头顶七角,背上红棕鬣鬣,犹如滚滚松涛,随风倒卷。
陆陵目视巨龙,微微讶然,出声道:“道友是何人?”他未曾想到那玉石中,封印了一条青龙,亦有着地仙道行。
青龙不答,有青鳞脱体而出,密密麻麻遍满当空,又张开血盆大口,齐喷紫电万道,彼此纠结盘绕,仿佛雷网笼罩天地,朝二人打来。
陆陵笑道:“不知死活。”把手一指,一道金光直射而出,穿透那层层紫电雷网,那雷网须臾消散。
苏若离亦是面露冷意,若非她捡到这一块玉石,由师傅施展真火焚烧,这青龙不知何时才能破封而出,如今不道谢也就罢了,反而朝他二人袭击,当真是岂有此理。
陆陵谓苏若离道:“徒儿,你且退后。”
“师傅当心。”苏若离轻声开口,青龙道行远胜于己,她上去非但不能帮忙,还会添乱,躬身一礼,默默退后。
“嗯,待我斩杀此撩,取其内丹!可助你修行。”陆陵话音刚落,忽见那条青龙立在虚空之中,咧开血盆大口,似乎在吱嘎怪笑,蓦地一抓伸出,化作一头青甲龙头,左右飞动。
陆陵冷声道:“爬虫!”左手伸出一抓,那虚空之中的青甲龙头被抓个正着。
龙头大双目赤红如灯,骨甲之上生满几多小瘤,作势欲咬,却被陆陵扳住上下颚,那龙头便合不拢嘴,急得吱吱乱叫,嘴里钢牙参差,喉间萦绕闪电,极是可怖。
陆陵运转法力,直将青甲龙头生生撕做两半,轰隆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忽地一声闷雷滚滚,渐渐有无数光点浮现空中,状如萤火,满天都是,足有三千万恒河沙之数,纷纷向高天之上聚去。
陆陵抬头看时,只见那条青色巨龙,不知何时,已将身躯盘成一团,颈子高高昂扬而起。
青龙血口微张,将那漫空萤火倒吸入腹。惟见点点流萤犹如星光满天,被青龙一口吸去,纷纷汇聚起来。
犹如茫茫星河,萤光闪耀,与远处的大海遥遥相对,被青龙尽力吸去,龙颈处亦慢慢鼓胀膨大,胀得发亮,身躯上红点斑斑,鳞甲下隐约可见雷火翻滚。
当空神雷滚滚,青龙已然将巨大的血口缓缓张开,喉中雷光闪耀,齿间电蛇摇曳乱舞数千万里,噼啪作响。
“爬虫,汝欲何为?”陆陵左手微拂,法力凝聚,化作一只巨鸟,遍体红鳞森森,三头齐鸣,头顶犄角交错,背生十翼,扑动那十对翅膀,飞至那青龙头顶,一个盘旋,猛地俯冲下去。
青龙猝不及防,上下颚轰然合拢,雷霆自鼻孔喷涌而出,炸得到处开花,鳞甲飞溅,怒吼一声,昂首扑向那红鳞巨鸟,巨鸟却极是灵活,上下飞腾躲避,三头一齐喷出真火,将那青龙烧得张口咆哮,却无可奈何。
青龙怒吼连连,血口里獠牙交错,咬得咯吱作响,眼中火光四射,刹那间将那三头巨鸟打散。
陆陵微微冷笑,取出凤血剑,电光火石之间,当有一剑斩出,青龙之躯一分为二,当空惟有一粒百丈大小的血色之丹。
“师傅,你无事罢!”远处苏若离关怀之音传来。
陆陵笑道:“无事!徒儿,此丹你拿着。”心念微动,那血丹漂浮在苏若离身前。
“徒儿多谢师傅。”苏若离接过血丹,躬身一礼,问道:“师傅,不知这青龙是何来历,那玉石又是间什么宝贝?”
虽然她不知那玉石的妙用,但能将一位拥有地仙道行的青龙封印,可见此物非凡。
“昔日我入天玄秘境之时,曾见过几种妖兽,如这青龙一般,应不是纯血龙族。”陆陵沉吟半响,道:“至于那玉石,为师的也不知这是件什么宝贝。”
那青龙灵慧不高,就如昔日天玄秘境的妖兽一般,好似只有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