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惊讶,那几个纸皮人便已提着纸刀、纸枪朝徐行邈冲杀过来。
虽是纸张所制,但也不能小瞧了它们的威力,徐行邈若躲避不及,那棵横断的树便是他的下场。
只是未等徐行邈有何动作,刑恕已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脚下用力,直接跳到了那几个纸皮人的头顶,只见他袍袖一卷,那几个纸皮人便像泄了力一样,缓缓飘落在地。
刑恕摊开手掌,徐行邈定睛看去,却是几根细若发丝的白色细线。
“雕虫小技,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徐行邈初次见识这般术法,好奇问道:“我便是用心去看,也差点看不清这些丝线,大师又是如何发现的?”
刑恕甩手,任那几根丝线从手中滑落,道:“这也简单,你且将灵气汇入眼中晴明穴。”
“晴明穴吗?那我试试。”
刑恕说的简单,但这个操作对于徐行邈来说却不容易,需知晴明穴位于膀胱经中,乃是十二正经中的第七经,他经络仍未全部疏通,要将灵气聚于晴明穴,却得按部就班地,吸入一口清气,于胸腹间注入肺经,然后依次流经前六经,最后才能余下一丝灵气注入晴明穴。
徐行邈双眼感觉有些凉意,再睁开时,眼中所见已是大不一样。
那笼罩着他与刑恕的浓厚白雾,此时增添了许多颜色,熠熠生光,只是当他用手去抓那雾时,却看见手上沾着些许细碎的纸屑。
便连那掉落在地的白色丝线,这时也是裹着一层青光,只是那青光逐渐暗淡,最终消失不见,想来该是附在线上的灵气散逸了。
徐行邈再一闭眼,晴明穴中灵气耗尽,睁眼后,已看不见灵气的模样,但仍觉新奇。
“这便是灵气的模样吗?”
“没错。”刑恕环视左右,依旧戒备着,沉吟道,“晴明穴为视力之根本,注入灵气,那便是开了天眼,自然能见得灵气是何模样。”
徐行邈灵光闪动,兴奋说道:“这么说来,我们只要循着这些操纵纸人的丝线找过去,不就能找到那修士的位置了吗?”
“哪有这么简单,他又不是蠢人,刚才我便是这般计划,但找过去时,他早已弃了丝线逃了。”
“那该怎么办才好?”
“那狗辈躲在一堆破纸屑后,使些腌臜伎俩,无非能骗过凡人,在我等正经修士面前不足一提,只要再漏出一个马脚,被我抓到,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
一声阴笑突兀响起,却听辨不清是从哪个方位传出来的。
“和尚,少在这里大言不惭,死在爷爷手里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了。你虽有筑基的修为,但只要找不到我的真身,那便等着被我活活耗死吧!”
刑恕抬眼,盯着身前白雾,淡然应道:“老居士,修行不易,何必自寻死路,坏了一身的修为?”
“呵呵,是谁自寻死路,那可未必呢。”
“若是正面拼杀,爷爷绝不是你一个筑基境修士的对手,但在这雾中,你却不是爷爷的对手。”
“你若乖乖就范,让爷爷少使些气力,爷爷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囫囵的全尸。”
“你若要拼命,坏了我的纸雾,那爷爷便将你剁成肉糜喂狗!”
“受死吧!”
老修士一声令下,纸雾便绕着徐行邈与刑恕,疯狂地旋转起来,俄而分出一条巨蛇,张嘴便扑向两人。
徐行邈缺少应对手段,只能匆忙躲闪。
刑恕倒显得不慌不忙,待那巨蛇腾挪回身之时,一拳便捶暴了它的蛇头。
那蛇头化作一堆纸屑,瞬息间又飞腾起来,化作无数把飞剑,势要将二人捅个七零八落。
刑恕面无惧色,双手合十,暗诵佛号,周身亮起金色佛光,将自己与徐行邈罩了进去。
那些纸剑来势凶猛,却无法突破刑恕的佛光护罩,剑身寸断,碎裂一地,随即变回纸屑的模样,只是那纸屑甫一落地,便又会变成纸雾,重新化作飞剑,刺向佛光护罩,竟似生生不息一般,实在难缠。
徐行邈愤然骂道:“老头,我们两个好像没有招惹你吧,怎么一个个的,都上赶着吃饭一样,尽找我的麻烦!”
“呵呵,小娃子,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
“不过,说起来爷爷还得感谢你呢,若不是这和尚得分心护着你,爷爷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徐行邈愣了一下,随即气急,怒道:“好你个老混蛋,想拿着我的性命来害人是吧,我这就死给你看!”
说罢,徐行邈纵身一跃,穿过佛光护罩,眼看着便要一头扎进纸雾中,脚上忽地一紧,却是被刑恕拉了回去。
“小娃子,爷爷的寿元没剩几天了,你就成全了爷爷的活路吧。”
徐行邈虽然侥幸活命,但脸上依旧被划得鲜血淋漓,怒道:“你要找什么活路,跟找我们麻烦有个屁的关系,我两可不管那生死簿!”
“呵呵,小娃子没见识,爷爷就跟你说明白了吧,这里边的关系可大着呢。”
“爷爷虽然上不了莽山,但左右都是道基灵物,从这和尚身上夺过来也是一样的。”
“只要筑下道基,爷爷便能再活多一百岁,这活着的滋味,爷爷是真的还没有过够啊。”
“呵呵,小娃子还年轻,不懂得活着的快活滋味,爷爷不怪你,等再过一会,爷爷将你的头颅踩在脚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能活着是一件多好的事。”
那老修士的声音飘忽不定,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方位。
徐行邈后撤一步,与刑恕背靠着背,轻声问道:“大师,找到他的位置了吗?”
刑恕摇头,额上已渗出汗水,道:“和尚尽力了,那家伙狡猾的很,实在找不着。”
“和尚,别白费劲了,筑基境修士的神识仅能覆盖三丈方圆,但爷爷为了这一天,用灵气蕴养了大半辈子的这些纸雾,却能覆盖六丈。”
“只要再过一刻钟,再过一刻钟的时间,爷爷便能掏空了你的炁海。”
“呵呵,等到那时,爷爷夺了你的道基,自会替你好好地活着。”
便如那老修士所言一般,刑恕的炁海已去了七八成,如今已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大师,我倒有一个计划,但是有两个问题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刑恕饶有兴致地看了徐行邈一眼,道:“你说。”
徐行邈凑近过去,在刑恕耳边密语一番,最后却是大声笑道:“这么一来,定叫这老不死的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