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儿历尽千辛万苦来白骨观求道,不是为了追逐长生,而是为了复仇。
她背负着上百号族人的血海深仇,为族人报仇雪恨,是她努力修行的唯一动力。
也正是如此,她才愿意卖身于炼丹堂的变态女堂主,赤霓裳。
赤霓裳,阴神境修士,炼丹堂副堂主之一,身为一介女流,却不输须眉,修为高深法力雄厚,且做事狠辣果断,据说深受长老们的重视,是白骨观女修们的楷模。
不过,赤霓裳并非因此而扬名,其名声在外,归根到底还是拜她那独特的癖好所赐。
据说,赤霓裳生性高傲,其不好男色,反好女色。
曾有容貌姣好的女修士被她看中,一连蹂躏了三天三夜,下不来床险些废掉。
自此,赤霓裳便多了个辣手摧花的称号。
胡灵儿长得清纯娇媚,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赤霓裳一眼相中,要唤她来身边作贴身丫鬟。
赤霓裳何等人物,若是跟在她身边,自然是不愁修道资粮,甚至法术丹药之类的,应有尽有。
更何况,寻常修士,哪敢拒绝她?
如是,胡灵儿便成为了赤霓裳的贴身丫鬟,这一服侍,就是将近一年时间。
徐问清楚,胡灵儿多半不是惧怕赤霓裳的淫威,而是自愿如此。
毕竟修道难,难于上青天,胡灵儿天赋一般,又背负血海深仇,不寻些捷径,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岂不是遥遥无期?
“唉!或许,如胡灵儿这般都算好的了,暗地里,不知多少女修羡慕嫉妒她呢!”徐问幽幽叹气,摇摇头,拾步回家去。
路上,他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俩瓷瓶丹药,心中暗道,待到自己晋升阴神境,说什么也得帮胡灵儿一把。
一回院子,徐问着手清点物资,准备去今晚的鬼市,大卖一番。
鬼市,又名夜市,山市,原本是古代一些游方散修,为了方便互通有无举办的,后渐渐流传开来。
白骨观亦有鬼市,由杂事院操办,于夜间开始,每隔三日举办一次。
今夜,恰好就有鬼市,托符钱的福,杂事院的那坛中人,还给他留了个好摊位儿。
徐问取下五阴袋,猛地一拍,妖物的那五脏六腑筋骨皮肉等一概物事,落了一地。
他不嫌血腥,在里头挑挑拣拣。
“这头狐狸嫩了些,怕是卖不出好价钱呐!”
“涂山姥姥的五脏六腑,呔,好东西,还是不要卖与别人,留着自个儿享用罢。”
“苍背老狼的心肝倒是饱含妖力,只可惜,放的时日有些久了,品质倒是一般,干脆卖掉换符钱.....”
“这狐妖精血,可入药亦可作符墨,作价三枚符钱一瓶,理应不贵?”
“这狐妖皮毛,韧性倒是差了些,可惜了,要不然倒可以做一身护甲。”
“小狐妖的脑花子不错,自个儿炖了,近日修行颇累,脑袋瓜子不够用啊,得好生补补。”
“这狼鞭.....嘿嘿,按往日的行情,不少道友需要此物呐,准能卖个好价钱!”
“穿山甲......这鞭怎的如此短小?嘁,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亏了亏了,还以为能赚大发呢。”
正拾掇着,忽然,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徐兄在否?小道有一物相赠。”段星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徐问挑了挑眉,一拍五阴袋,法力涌动间,所有货物一概收好。
他理了理装束,开门迎客:“段兄!”
段星山拱手走入,道:“未曾打扰徐兄休息罢?”
徐问摇头:“不曾,段兄深夜来访是要?”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段星山坐下。
段星山坐下,忽地叹气道:“徐兄,我等一无靠山二无天赋的小修士,实在难熬啊。”
徐问一怔,附和道:“段兄说得不错!”
“修仙问道,哪有那么容易,我等小修士,全凭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殊为不易。”他感慨道。
段星山颔首:“徐兄所言极是。”
他顿了顿,又道:“深夜打搅,特来赠徐兄一物。”
他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递上。
“这是?”徐问接过册子,不禁有些惊讶。
“这是我四次冲击阴神境,记录下来的一些心得体会。”段星山唏嘘道。
“想我段星山,修道十余年,闭关四次欲要冲击阴神境,前三次皆大败,这第四次,才侥幸凝成阴神。”
“道途艰辛,我段星山走到这一步,恐怕已是极限。”他轻轻摇头。
徐问翻开册子,发现里面洋洋洒洒数千字,皆是冲击阴神境的心得体会。
他长吁一口气:“段兄好大的礼!”
修炼之难,难于上青天,其中一些关窍奥妙,非师徒道侣不可透露。
毕竟天底下非你一人修道,修道资源有限,少一人晋升,于自己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天下人,天下事,敝帚自珍,皆常态也,修道亦如此。
段星山竟愿意将自己数次冲击阴神境的经验之谈,赠予徐问,徐问确实未曾想过。
他不禁有些疑惑,甚至有些警惕。
自己与段星山,谈不上有十分好的交情,只不过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碰见面会聊上两句。
怎的今日,他忽然送此大礼?
要知道,古语有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段星山仿佛看穿了徐问的疑惑与警惕,苦笑道:“徐兄是在怀疑段某,到底是何居心是罢?”
徐问忙摆手:“哪里!段兄赠大礼一份,我感激还来不及。”
段星山摇头道:“实不相瞒,段某并不是甚么大方的人,赠徐兄这份修行手札,也是有事欲求于徐兄!”
徐问目光一凝:“段兄请讲!”
段星山目光深沉,道:“不瞒徐兄,我此次晋升阴神境,十分勉强,已经伤及本源。”
“遑论攀升更高境界,恐怕,连寿命都会少上十年八年!”
“我自知资质愚钝,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已是天赐的机缘。”
“日后,我寻思着,在观里头寻个轻松的位子混着算了,至于修行,罢了罢了。”
“但徐兄你不同!”他语气忽地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