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旧告辞离开。
出了赵十虎家院门,迎面便遇见一位少女。
少女身着青色长裙,娉娉袅袅,婉约如秋水。
不知怎的,见来人是他,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低垂下眼帘,睫毛颤动,也不知眼睛在看哪。
徐辞旧认得她,少女年纪与他相仿,名叫柳余白,两人曾是学塾同窗。
读书那会,他便察觉柳余白偶尔会偷偷看他,至于为何,他当面询问过,柳余白总是支支吾吾,有时一急便会哭,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柳余白行为举止虽然有些古怪,也挺爱哭,但人还是不错的。
“许久不见。”徐辞旧打了声招呼。
柳余白头也不抬,怯怯的‘嗯’了一声,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半步。
“你的竹球。”
徐辞旧递出手里的竹球。
柳余白又‘嗯’了一声,接过竹球,突然扭头便走,好似他要吃人似的。
“等会...”
徐辞旧本想询问柳余白能否将竹球卖给他,心中一急,抬手轻按其肩头。
哪知手指刚碰到柳余白肩头,柳余白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一踉跄,竟是扑倒在地。
徐辞旧上前去扶,人还没走到跟前,柳余白已是慌乱起身,埋着头就朝隔壁院门快步而去。
可还没有几步,她那双脚就好像不听使唤般突然打了个打结,再次摔倒在地。
徐辞旧目瞪口呆,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么?
然后他便瞧见柳余白用更快的速度爬起身,跑回了自家院子,隐约还听能到一阵抽泣声。
“看来摔的挺疼...”
见柳余白跑没再摔倒,徐辞旧替她长出了口气。
关于如何赚取足够多的灵犀钱,他现在已有了初步思路,试图买下竹球,其实想印证一些猜测,只是眼下这情况,只能作罢,另想他法。
这时,一位红衣少女气势汹汹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少女样貌与柳余白有九分相似,性子却与柳余白截然相反,如同她身上的红衣,火辣辣的。
柳银朱一手叉着小蛮腰,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姓徐的,我就知道是你,你又欺负我姐了?”
被柳银朱指着鼻子,徐辞旧也不动怒,毕竟早些年时,虎子总喜欢跟着他,而她总喜欢跟着虎子,只是等长大了些,两人之间反而变得水火不容。
在他的印象中,柳银朱还算明事理,可一旦占着理,那可就是得理不饶人。
徐辞旧无奈,只得耐心解释了一遍。
听完解释,柳银朱半信半疑地回了院子。
前脚刚进门,后脚院门里突然探出两个圆圆脑袋。
用桃红丝带系着发辫的女童一本正经道:“大姐,肯定是喜欢上这人了,你看她平时冷冰冰的模样,哪像是会哭的人?”
手里抱着竹球的女童一个劲点头:“喜欢的,喜欢的。”
“可我怎么看着他好像不喜欢咱大姐。”
“呜呜,大姐好可怜。”
徐辞旧只当是小孩子胡闹,全然没有将两女的话放在心上,上前询问柳家四妹能否将竹球卖他。
柳家三妹见状,扭头就跑进了院子。
柳家四妹撅着小嘴,愣愣地看了他几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竹球,还没等他开口,似乎已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鼓起腮帮子,气呼呼拐进了自家院子。
柳银朱去而复返,脸上怒意不再,眼中透着几分不善:“我问清楚了,此事不怪你,我向你道歉,但是请你以后不要与我姐来往,最好连面也不要见。”
说完,根本不给他开口机会,直接关上了院门,强劲的力道荡起一道风,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徐辞旧并不气恼,反而想到一个主意,不再逗留,快步朝茶水铺子而去。
刚出苍耳巷,赵十虎从身后追了上来。
“你不打声招呼就走?”还未靠近,赵十虎已经开始埋怨。
“小镇就这么大,你想见我随时都能见着,需要打招呼?”
赵十虎二话不说,将一个钱袋子赛进了他的手中。
徐辞旧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打开钱袋,里面装着不少白如雪花的灵犀骨钱。
赵十虎没心没肺地笑道:“昨晚我求着娘说了一些你的事,我娘说你缺钱,这些你先拿着,回头等你有钱了再还我便是。”
徐辞旧仔细打量了赵十虎一眼,皱眉道:“你不怕你爹打死你?”
赵十虎嘿嘿笑道:“哪能啊,我爹下手重,却也从来没让我断胳膊少腿,再说了,他要打我,我难道傻站着让他打?”
徐辞旧将钱袋子放回了赵十虎手中,认真道:“你讲义气,你这么做心里舒坦,但有没有想过你爹娘会如何想?会不会以为是我怂恿你偷拿了家里的钱?即便你爹娘不曾误会,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舒坦不舒坦,以后若是在路上遇见你爹娘,我是厚着脸皮假装没有这回事,还是假装没看见?”
赵十虎面露犹豫。
徐辞旧突然笑道:“钱的事我用我的法子先试试,如果最后还是不够,我再找你借,到时候你要是不肯借我,这兄弟肯定是做不成了。”
赵十虎想了想,收起钱袋子,再看徐辞旧,青涩脸庞上似乎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从容笑意。
“徐辞旧,你不对劲啊!”
...
离开苍耳巷。
徐辞旧来到老桑树下坐了会,理顺了接下来会遇到哪些状况,又该如何应对,觉得没有遗漏后,步入了老桑树旁边的茶水铺子。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曾想直接见到了那位紫衣女子。
然后,紫衣女子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
六十枚灵犀钱可以离开,每多带走一样东西,额外再加三十,规矩如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如果要带走他的那些“家当”,粗略算下来,差不多需要两百枚灵犀钱,而他手上只有三枚。
徐辞旧重新回到老桑树下,以六十枚灵犀钱为前提,开始逆推。
这时,一片桑叶悄然从枝头脱离,恰巧从他面前飘过。
徐辞旧下意识抬手去接,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黄,落入手中时,已然化为一团灰烬。
他抬头看向四周,此时路过桑树旁的几人皆是停下脚步,齐齐看向这棵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老桑,目露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