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掌柜虽然心中明白此事不过是走个流程,但涉及自己日后在吴毅心目当中的形象,还是把自家店铺一月来的盈亏言说了一遍,隐隐有攀比之意。
孙荃时而点头,时而不语,时而做思索状,毕竟执掌家族多年,对这些道道门清,他听出来了一些瑕疵,不过今日若是将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面,后面就没有时间了,也就没有过分追究。
这些人报完盈亏之事后,已经是午间时分,孙荃邀请着众人一齐来到后院共享午餐,此地有数张石桌,通体青黑色,磨面光滑如镜,温润如玉。
吴毅紧随孙荃,待其落座,侍立于侧,这些掌柜,各寻地方落座,她们当中,也有高下之分,要想看出来也不难,凡是距离孙荃越近的,地位越是高。
十余侍女身披彩衣,如穿花蝴蝶,纷飞于众人之间,将蔬果热菜并一应餐具端了上来,而后方的丝竹管弦之声也应声而起,静谧安逸,颇有山野情趣。
菜过一巡,孙荃停下玉箸,喂然慨叹一声,众人知道正事要来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放下了筷子,整齐地像经过训练一样,不愧商海沉浮多年之人,论情商,一气门中的不少弟子简直望尘莫及。
孙荃道“我领孙家,也有甲子岁月了,想当初,父亲把位子交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香火传承下去,让孙家光大门楣,可是想不到逸儿他,唉。”
逸儿,孙落逸,孙志延的父亲,那个押运魂币途中被恶鬼击杀的孙家子弟,家主之位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无人能够抢夺。
“家主节哀顺变。”众人一齐躬身拜道,还有几人也一并忍不住落下泪来,不管真假,很契合时机。
吴毅这个表面儿子更是不能够没有表示,随之哽咽起来,以袖抹泪,孙荃为他铺路,自己哭一哭就好,何乐而不为呢?
哭声渐息,一人忽地站起身来,道“少家主虽然不幸客死,但我们还有少主啊。”
吴毅不知道此人是不是孙荃安排的托,从龙之功难得,总有投机之人为之,但在眼下孙家这个局面,也是n打出头鸟啊,倘若那三位其中一人成为家主,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三三两两的应和声传来,果然,在场之人还是心有疑虑,吴毅眉头皱起,孙荃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些人到现在还想当墙头草吗?
“哒,哒,哒”突兀的木屐落地声,打破了现场的尴尬,一个面生两撇胡须,方字脸的男子也不通禀,径直走将进来。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原来是在这里办酒宴啊,孙家主也不邀月某饮上一杯,可是让在下伤心了。”此人摇着折扇,附庸风雅,一路经过所有的掌柜,来到孙荃近前,一点也不知生分,故作熟络地道。
月姓,乃是新月国国姓,这个自称月某的人,是皇族出身,名唤月凌星,平日调戏女子,惹出来了不少的事情,若非有着这个姓保护,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荒野乱尸堆里看见他。
虽然他不干什么正事,但还是名义上的大管家,也就是以往孙志延很讨厌的那个人,因为担负着与皇室勾连交通的事宜,得罪不得,月禄比起孙志延只多不少。
月凌星高高昂着头,趾高气昂,以为孙荃还会如以往一样对他低声下气,而孙荃仅仅是道了一声,“原来是月管家啊,菜还热着,快添一张凳子。”连身子也没有起,与以往的态度判若两人。
月凌星以往占一些小便宜孙荃自然是视若无睹,但眼下干涉孙家继承大事,他虽然身份尊贵,但也就是一个空衔而已,混吃等死,想要动孙家这棵大树,还没有这个资格,没有直接轰出去,也就是孙荃给他脸了。
月凌星竖起兰花指,没有想到受到这个待遇,好像口吃了一般,你你说个不停。
一个资源堆积的筑基也敢对金丹真人指指点点,孙荃冷哼一声,月凌星如遭重锤,一时气闷,常年累月的花天酒地早就把他的身体掏空,竟然瘫坐到了地上。
一干掌柜都是人精,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月大管家乏了,你们送他下去歇息。”孙荃淡淡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月凌星自己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孙荃,你”
“咳。”在月凌星说出难听的话之前,孙荃咳嗽一声,这一声咳嗽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警告了,暗含气劲,月凌星直接吐出了满口的鲜血,发冠散乱,气息顿时萎靡了下去,险些要了他的命。
一干掌柜看得心中凛然,老家主为了扶持新家主上位,竟然是不惜将身份尊贵的月凌星作为鸡了吗?那么,猴又是谁呢?仅仅是她们吗?
外边忽地脚步匆匆,一道身影进入内院,正是孙倾媛,她看见如此景象,心中也是吃了一惊,道“父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她快步上前,好心扶起月凌星,但一贯受人奉承的月凌星却不领这个情,甩开了孙倾媛,恨恨地看了一眼孙荃,转身离去。
孙荃却不给毒蛇反咬自己一口的机会,宣布道“大管家月凌星不修德行,品行败坏,不足以再为管家,现革去管家一职,遣返京城。”
“什么!”孙倾媛不顾大庭广众,直接叫了出来,就连吴毅也是一脸目瞪口呆,孙荃的意志颇为坚定啊。
孙荃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宣布了下一道命令,“此去山长水阔,山高路险,有山精鬼物出没,媛儿你就护他一程吧。”
孙倾媛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孙荃这分明是要支开她,为吴毅上位扫清障碍,直接拒绝道“我不同意,月凌星乃是皇室子弟,虽有小过,却也不至于革去职务。”
说着,丹煞铺展,直接卷起了月凌星的身子,砸在了孙荃面前,至于月凌星因折断筋骨而扭曲的面部,孙倾媛下意识地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