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都城啊,好多人啊。”葛依依左顾右盼,像一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不时传来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为整个枯燥乏味的旅程添了几分乐趣。
而对于吴毅而言则并不是很愿意留在此地,步履匆匆,恨不得赶快穿过人群,寻觅一僻静之地暂时歇息,倒不是说他出生在大玄国宰相家中,见惯繁华,不似葛依依这等自小被被家人约束在家中的弟子,未识得天地之广。
而是吴毅发现进入这繁华之地后,心魔突然发难,将封印撕开了一条裂缝,任他如何弥补也无法修复完全,但好歹止住了继续扩大的趋势。
耳边传来的吆喝叫卖声,儿童哭闹求物声,满目所见的女子衣袂飘飘,甚至行走之间隐约可见胸前沟壑,还有鼻间交错传来的香气和臭味,让吴毅心中警惕不已,因为他不知道所见所听是真还是假,就在不久前还听得李固的声音唤他,但好在熟悉李固的说话风格,知道他不会如此说话,没有被心魔欺骗。
走在最后的李固看着前面的吴毅心中十分疑惑,因为吴毅身上的气息很是奇怪,一时平淡如水,一时又暴虐如火,一时又两种气息结合在一起,一时又两种气息激烈交锋,但是这种变化在人群的掩盖之下几乎显现不出来,如果不是李固有心关注吴毅,即便是他也根本不会发现。
但李固还没有领悟出道韵,看不出这是道韵交锋,一场不见血却足以决定命运的交锋。
吴毅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在都城大道走一趟,心魔就会突然发难,而现在在大街上,心魔的六尘可是如鱼得水,随随便便一个幻象就足以以假乱真。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幼童站在道路中央,吴毅侧身想避开,谁知这只是心魔使的色尘,使吴毅将道路两侧的幼童看成是在道路中央,吴毅一侧身,不仅没有避开反倒撞上了真正的幼童,惹得幼童母亲一脸埋怨,若不是看吴毅一身道袍,知道他是一个道士,怕是早已浊语连连了。好在吴毅连连赔罪,总算求得这妇人谅解,不再纠缠,却也使得吴毅一脸尴尬。
因此事吴毅也被其他弟子好奇地看了好几番,不知他怎会自己朝一旁的幼童撞过去,是的在外人眼中吴毅正路不走,愣是朝一旁撞了过去,像是故意要撞那个幼童一样。若不是吴毅之前一直低着头,就像是有心事一样,否则他撞到幼童可不会被其他弟子当做是无意为之。
吴毅之所以低着头是为了凝神弥补道韵封印,虽然这其中花费许多精力,心神泰半放在此事上,但毕竟日日观想石碑精神力强大,不至于这样就会连路也看不清,说到底还是心魔搞的鬼。
之后若不是吴毅小心站在人后,观看其他人的行进,怕是还要闹出许多笑话来,比如明明是一个路口,但心魔作祟吴毅生生看成了一家青楼,看到众人一个个进入青楼吴毅目瞪口呆,在确定前面的众人不是假象之后吴毅确定青楼乃是假象,压制下震颤的内心,一脸平淡的走进“青楼”,脚步落下,一切莺莺燕燕,彩裙飘飘都变成幻影,渐渐消散。
终于,在半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都城中最大的道观,平日只是当做凡人求神之处,并无多少修士在此居住,都是一些修为再难精进的弟子在打点,即便如此一日也有香客上万,香堂更是无数,足够全国各地道观的弟子在此居住,只是如果有修士入住的话就会封闭客房,不准香客夜晚居住于此了。
在临近都城时吴毅一行就收了飞舟,在都城之中不可对人皇无礼,至于飞舟似乎下了什么铭文,当李固催动时飞舟就缩小至一掌可握,被李固收进袖中,而汝南郡清水城弟子则在宴毕之后寻了一个借口中途离开,没有和吴毅一行继续前行,吴毅虽是可惜不得继续与那豪爽大气的范明清同行,也未多说什么,毕竟还是分开好,至少李固心中肯定是这么想的,吴毅心中可没有与李固唱反调的想法。
走进富丽堂皇的道观,入眼就是一个硕大的水湖,在人声鼎沸的都城中平添了几分幽静之意,但弥漫在道观各处的烟雾却提醒着吴毅这是一个供凡人上香的地方。
粼粼波光中,袅袅烟影里,簇拥着千百楼台飞阁,金殿贝府,笙箫玉笛,玄音自生。
若是一个凡人进来必定会惊为天国,但吴毅一眼就看出来不过是几个简单的法术,还是那些被他弃而不用的法术,只是拿来欺骗哄骗一些凡人用的,有些甚至都谈不上是法术,就是一个障眼法,若是细心连凡人也看得出来。
只是毕竟出门在外,吴毅也不好讲究这许多,况且在天子脚下,过多展现神通惹事多多,自古以来求仙不成的君王不知几何,享尽人道繁华的天子若是修道,遇上的劫难比起一般人不知多了多少,连那个引天子进入修道之门的修士也不得好下场,三灾五劫必定陨落。
是以修道界得道高人往往不会在天子面前展现神通,都是派弟子使一些小法术蒙蔽过天子,至于天子究竟知不知道这背后之事就没人管了,但哪怕是天子弃皇位修仙遇上的劫难也多上许多。
道观之中早早就有许多道人打扮的人站在两旁做着指引一事,他们之中大多是凡人,连气感也未生出,但也有一些身披紫袍的老道会迎接李固这样的筑基修士,这些老道修为未必就比李固低多少,不少也是筑基一境,但大多安于富贵,只求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再有年少时的雄心了。
筑基修士和吴毅这些炼气一境的小辈居住的地点自然不是一样的,他们在内院,一人就有一间清幽小院,吴毅在外院,不过是一间逼仄的小房子,是平日给香客居住的地点,但好在没有和他人一起居住,而是有单独的空间。
而且众多修士聚集,房门之上也打下屏蔽视听的符文,更有坚固符之类的将房门打造地坚逾金铁,要知道修士修炼时吐纳出的一道浊气足以将地面刺出一个洞来,若是不事先准备,待弟子入住完毕房子一定是千疮百孔,不可再住人。
其实就房间而言并不是多么寒酸,当然是相比起吴毅洞府中的石桌石床的,其他弟子能够修道家世也是不弱,一应外物俱全,奢华豪富不说,更是有无尽仆役服侍,哪里有个修道的样子,最后这句话则是王出尘开口对吴毅道的,可见他对此深深的不满,但更多的是警告吴毅不要堕落腐化。
虽然探查过后明白此地已有屏蔽视听的符文,但吴毅心中还是不放心,又打下几道符文,这却是警醒之符阻挡之符以及杀戮之符,哪怕吴毅修炼关头也有时间分出一丝心神来御敌。
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吴毅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全神贯注地解决心田中的心魔,今天的事可是让他恼火不已。
一离开人声鼎沸之地,心魔能够借助的外物就少了许多,再想要欺骗吴毅就需要凭空幻化幻象,无法转移移动真实物体,极为容易让吴毅看出来,是以渐渐消停,但心魔消停可不意味着吴毅愿意放下这口气。特别是心魔破开的道韵封印还未修补完全呢。
吴毅试图用自己的静之大道道韵磨灭心魔的异种道韵,结果如之前一样,不见成效,如若割韭,一茬又一茬,割之不尽,反倒一点点坚韧起来,每磨灭一次下一次就需要更多的精力来磨灭,破开的缝隙不仅不见修复的可能性,反倒还有越来越大的迹象,现在吴毅全靠自己雄浑的道韵压制,不敢松懈。
但这样不是长远之计,之前在人潮涌动之地心魔出来捣乱,如今在静谧之地渐渐消停,但却坚持其不让吴毅修复缝隙,这是它凭借以影响外界的通道。便是吴毅现在略占上风,但是一旦又去了那繁华之地,岂不是又要让心魔得机会兴风作浪。
所以吴毅是一定要将心魔冲开的缝隙封闭上,否则就会大大限制自己,别的不说,过几日的国主大寿难不成他还敢不去,去了若是心魔再生事可是在举国同道面前丢脸,这是吴毅所无法容忍的。
但现在吴毅一心想要将缝隙闭上,却迟迟无法成功,他不由得心慌意乱,失去了往日的平淡。
但在道韵交锋中恰恰就是要将自己的道韵完全发挥出来,吴毅领悟出的是静之大道道韵,讲究的是以静制动,而心魔的动之大道则恰恰相反,讲究在不断的运动中消磨敌人有生力量,找到敌方破绽一举成功。
这在前次的道韵交锋之中就已经有所体现,但问题在于吴毅的道韵比起心魔的道韵浓厚磅礴许多,就像在做一只行动迟缓但拥有巨大力量的大象是否愿意让一只灵巧的小猫在自己身边挑衅的选择题,吴毅的选择是不。
但结果是吴毅不仅寸功未立,反倒将自己累的精疲力尽,虽然心魔一直没有发动反攻但一旦其见机而动,恐怕将如雷霆万钧,霎时易主客之位。
劳累多时,吴毅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不再去围堵磨灭心魔道韵,而是在其外面建起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防线外扩。
心魔不再感到压迫之后以为吴毅精疲力尽便试图反攻,但在其扩大裂缝时原本的封印变得像脆纸壳一样被轻易撕裂,就在它以为脱身而出意图同吴毅再争一次身体掌控权时,一道新的防线阻挡住了它。
这一次吴毅掌控了主导权,在发现心魔进攻方向后灵活调动道韵排布,始终紧紧压制住心魔,其中也不乏吴毅判断失误让心魔险些突围而出的时候,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心魔变得疲惫,渐渐收缩自己的势力,吴毅则趁势占据,最后吴毅完成了修复,将心魔重新束缚住。
“这就是道韵的运用之道吗?”结束之后吴毅看着心魔回想起之前的交锋,口中喃喃自语道。
吴毅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他的道韵运用方式,不一定适用于一切大道,有些以偏概全了。但这些未来的他迟早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