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吴毅废了好大力气，总算是将清心咒第一个字念出来了，随着第一个字的念出，吴毅顿时感到体内道韵活泼生动许多。

有用。吴毅心中大喜，抹了一把汗水，没有打算歇息，准备一口气念下去。

让吴毅振奋无比的是第一个字念出来后就像洪水冲开大门一发不可收拾，他竟然是一口气念了下去。

“鼎裂炉残大可伤，从今洗涤旧肝肠。高悬琴剑驱邪祟，净扫灵台礼法王……”

吴毅口中念念有词，将清心咒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语速越来越快，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道韵也跳动地越来越快，似乎在欢欣卞舞。

“扫尽万缘无片染，清清静静做仙，”在如此快的速度下吴毅终是念到了最后一句，但在即将念到最后一字“坛”时，吴毅心头警兆顿起，是道韵示警。

吴毅登时从近乎入魔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一看体内道韵状态，面色大变，原本纯粹呈洁白道象的道韵却突然变的灰暗许多，不难想象，若是他真的念下那最后一字，只怕他好不容易感悟出的道韵就会崩散或是完全浊化，失去作用。

若不是之前道韵有感自身即将被污浊从而示警，吴毅恐怕就真的追悔莫及了，但万幸差了这么一丝，上天为吴毅留下了这么一线生机。

将自己的恐惧压入心底，吴毅心平气和地审视自己之前为何会像走火入魔一样躁动地将清心咒快速念出来。

主要原因应该是他急切地想要学会这清心咒，之前又频频碰壁，让他大为急躁，经过艰苦努力后成功念出了第一个字又让他大为惊喜，得失之间让吴毅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够平复，这才使得吴毅近乎走火入魔。

明白自己的问题后吴毅继续将道韵灌注入书写清心咒的书卷，原本繁复晦涩的玄文在吴毅眼中又变得可懂起来，但是道韵之前被浊化，也就是掺杂进去许多异种道韵，其中最为明显的应该是动之大道道韵，如果此时吴毅和心魔较量道韵，吴毅那是必败无疑。

浊化的道韵，吴毅所能够看清的清心咒比起最初来说灰暗了许多，但若是细看勉强还是能够看清楚。

不敢似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念下去，吴毅虽然心中有将清心咒似之前一样飞快地念出来的**，似乎念得越快他道韵就会成长地越快，但他硬是摒弃掉了这个诱人无比的**，一字一句，每念出一个字来就要间隔一息，方才继续念下去。

依靠这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吴毅总算是心平气和地念完了清心咒，随着清心咒完完整整地念诵完毕，吴毅原本压在心底的恐惧也一点点消散，被浊化的道韵也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但相比原本的白净还是远远不如。

没有急切，吴毅继续念诵，只是这一次他念得更加慢了，每两息念一字，心中时时有一道声音催促他赶快念，催促的原因有很多，有心魔逐渐强大起来;有魖之主身还未解决;有元氏子弟前来寻仇;有真传之争即将开始……

吴毅渐渐明白为何他之前会走火入魔了，这还是因为他心中一直紧绷着一根弦，这一根弦自他进入道门后就一直存在，他身后无有世家支持，依附于他人，自身实力弱小，摇曳于众多势力之间，成为众人扔掷的棋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吴毅有一种紧迫感，逼的吴毅不得不寻求让自己的修为更快进步。

这种紧迫感在初时或许让吴毅不敢懈怠，很快踏入修道之门，对他帮助很大，但随着他修为的进步，这一根弦却始终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越绷越紧，便是他时常有远眺风景的习惯，但心中还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尽快提高自身的修为。

如果说最开始虾米一般的他在一个池塘里面见到的最大的掠食者也不过是似鱼虾一般的对手刘鹤孙志杰，但虾米的他渐渐成长起来，长成了一条鱼，开始游出了拘束自己的那一方小池塘，进入大河，他所面对的掠食者也随之变强大起来，巨鱼巨鳄纷纷上场，甚至白泽这样隐藏的鲸鱼也出面了。

这个时候单单鞭笞自己不断进步已经是失去了作用，在大象的眼里不会在意蚂蚁是不是长出了锋利的口器，这是好几个大境界所形成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弭的，偏偏吴毅生性要强骄傲，一时的隐忍都是埋藏在了他的心底，准备蓄势而发。

心中有和那些大能平起平坐的野望，短时间却缺乏这个能力，两者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偏偏吴毅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够像疯子一样逼自己继续努力，这样，他心中的躁动也就越积越多。

将清心咒念得飞快就是这样状态下的爆发，而这一爆发却是险些毁了吴毅自己，第一次念清心咒就将吴毅隐藏已久的急躁爆发出来，清心咒其实是帮了吴毅很大一个忙，在明白清心咒对自己的巨大帮助后，吴毅侧过头看向白泽的眼中渐生异彩，不管白泽背后目的如何，但他给吴毅的清心咒却是提前引爆了隐藏在吴毅心底多时的火药桶。

俗言长痛不如短痛，若不是清心咒提前将吴毅自己存在的问题暴露出来，一个月或是三个月后爆发，那个时候他可能真的将失去道韵，甚至修为尽去。

平静的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碧波粼粼，但隐藏在湖底的污垢却是只有一场骤雨将湖水搅动一番后才能够显现出来，而也只有此刻人们才知道清澈见底的湖水下埋有几多污垢。

接下来几天，吴毅时时刻刻都在念诵清心咒，但道韵显化出来的道象却远远没有恢复原来的白净，如果将吴毅原本的道韵比作一个湖，这个湖的污垢搅动上来了，他就不可能视而不见，吴毅现在要做的是彻底换水，这个过程注定劳累而见效缓慢。

持久不断地念诵清心咒，吴毅忘却了一切，包括时间与空间，只记得简单机械地念诵清心咒，一个个咒文化作拳头大小的金字，飘浮在吴毅身边，好似神人在世一样，但凡看见吴毅的人都会心底莫名平静下来。

而陷入莫名状态的吴毅此时不知道的是燃血术和血光在他念诵清心咒的时候逐渐加快，是自发加快的，不同于吴毅为了强求修为提升而主动加快。

同时吴毅修炼已久的那九个动作也即将完成最后一步，久久不见融合为一个动作的九个动作法门即将迈向巅峰。

嗡嗡——，好似黄蜂羽翼扑闪振动一样，吴毅全身突然大放光明，而声音的来源处则是吴毅的头颅，确切的说是灵台，即识海心田寄居之处，若是不成阳神，魂灵就需要一直居住在灵台之内。

玄音四散，惊醒了一片打盹的白泽，对白泽而言，修炼就是探听他人的**，完全自身大道，不必如大多数人一样非得整日打坐参玄。

被玄音灌耳，白泽将目光移来，眼神中透着几分惊讶，但见多识广的他也不过是稍稍显露惊讶，随即闭上眼睛继续构建他的梦境。

灵台最开始散发声音，随即吴毅全身各处无不发出声音来，而两股声音最开始还略显不协调，但很快，声音就渐渐融洽起来，合二为一。

九个动作至此正式融为一个动作，但其影响远远不只是如此，这最后两个动作的融合触及到了法道和力道的融合，这已经是半步金丹的本事了。

吴毅得来《洞渊感应书》，原本是想要先行记下，待日后开始修炼灵识。

但此时吴毅灵台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透出一股玄光，照亮吴毅全身，玄光所过，粉尘四散，好像被一股莫名之力推开，若是有眼界超凡之人在一侧，不难发现这玄光就是心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灵识，吴毅没有修炼那《洞渊感应书》就自发凝聚出灵识来。

吴毅身在经阁之内，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白泽之前去寻找的那位经阁之灵，也就是那位老人，何况白泽专程为此子求法，老人对吴毅的关注度也远胜他人，吴毅身体的变化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却一直没有开口，待吴毅身体变化即将完成后，才是连道了两声:“变数，变数啊。”

和白泽乃是多年好友，但老人与白泽交谈不过两次，统共不过两字，但此时他却一反常态，却从侧面说明吴毅变化对他的触动。

为什么白泽和老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却是由于他们所着重之处不一样，白泽修密之大道，讲求穷尽天下秘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成为一个百事通；而经阁之灵修的则是理之大道，为了达到这个理，其从书中求，却也正合他的职务。

白泽看重的是吴毅在炼气一境就将力道和气道并和，当然只是走上了这一条路，到完全的两道互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这样的弟子很少，但终究还是有的，并不能够为白泽的大道添砖加瓦。

老人当初为吴毅挑选经书就是以其道而行，按照其多年执掌经阁之经验，这种事情本来十拿九稳，但他为吴毅选出的《洞渊感应书》中有凝聚灵识的一篇，在他推算中吴毅当是要用到此篇的，但是吴毅现在没有修行此篇就因为他法而凝聚出灵识，或许在他人眼中无伤大雅，但对于老人而言却是他的道有错，这个问题就大了。

观看老人为吴毅选出来的其他两本书轻易可见老人于此道的精深，一眼就看透了吴毅最需要的经书，还不会与吴毅现下修炼的其他法门重复，那些绝对是一等一适合吴毅的不二经文。

但修炼至老人这个层次，需要的就是不断查漏补缺，完善自身，任何一个细微的缺陷在其精进的时候都会成为他的阻碍。

老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找出自己的缺陷了，对于他这一境界而言，如果不是瓶颈的话，基本上就是大限已到，但老人两者却都不是，异种入道的他寿命悠长，是和开派祖师同时来到此地的人物，而他也远没有到达瓶颈。

进无可进，这才是老人一副死气沉沉样子的原因，如今在无尽时间后重新发现自己的缺漏，老人陈腐的气息下有一股生机诞生，这才是其连道变数的真正原因。

与此同时，一道晶莹的因果线也连上了老人和吴毅，吴毅于老人有点拨，虽然有些牵强，但因果在双方，不单单只是看事实，老人认定吴毅身体的变化对他有帮助那就是老人欠下了吴毅一个因果。

而这一道因果线，比起原先二人身上连接的因果线粗壮凝实了许多，双方的不对等自然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而吴毅在心底催促不断修炼的声音渐渐停息后也逐渐睁开了双眼，眸子中闪烁的是一抹发自内心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