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原来前进的路线回返,吴毅在走了五十里后陡然一折,只身进入了另一条路,好似一只灵敏的猿猴,在树林之间上蹿下跳。
九个动作对吴毅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精确控制全身气力,吴毅甚至能够做到走过的地方连一个脚印也看不见,为了避过可能到来的追踪,吴毅将方方面面都是考虑进去了。
但吴毅如此费心显然多此一举,他之间走的路基本上都是魖在开道,地面上还可以看见残存的阴气未散。
包括两位筑基修士在内,没有人认为之前的黄雀是鬼物,即便困住两位筑基修士的大阵以鬼物组成,在他们的心里,之前的黄雀是一位修炼鬼道的散修,能够将他们困住,修为至少也是筑基了,怎么会在地面上行走,该是飞遁才是。
这里既然有一个阴煞之地存在,一些鬼物汇集而来也不奇怪,这些踪迹说不得就是它们留下的。
只是天空浩渺,哪里去寻找那位遁逃的散修,筑基修士陷入困难的境地,回返去询问弟子可曾看见有外人在天空飞掠的,但弟子皆是摇头表示未曾看见,毕竟吴毅走的是地面陆路,又有密林遮掩,弟子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无奈,两位筑基修士只好选择先回到自家山门,然后派发任务让弟子外出查探,只求能够得到一丝消息,同时还将此事告知南郡其他几个道观,请求兄弟道观协助缉拿那位虎口夺食的“散修”,自然他们口中的事情不是如事实一样,而是将幽池底部的宝物道为是他们苦心栽种,却被一个无耻散修夺去的故事。
反正那幽池下的宝物也消失了,两位筑基修士也不在乎宝物引来窥探,将宝物的名称“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还称若是寻回宝物愿意与其人分享。
这宝物原名月心花,月者,阴之极也,月心极言其阴寒,于修阴寒之道的修士大有裨益,但是月心花最大的作用在于静心凝神,平复灵气,甚至有传言说月心花可以澄澈道韵,这就让金丹修士也眼红无比。
只是月心花生长要求条件极其高,需要在阴煞之地才能够生长,阴者养其形体,煞者淬其精神,最后才铸就出月心花这个难得宝物。
最后即便是有人发现偷去月心花的散修也是绝不会和原本两位筑基修士言说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两位筑基修士此举更像是惩罚那位散修,使其不得安生。
别说,月心花的名头一出,的确有一些筑基修士借着历练的名头下山去了,消息还传到周边其他几个郡,也引来了一批人,一时间平日几乎看不见影子的筑基修士一时间好像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头来。
对于这些事情,绕了一个大圈回到柳城的吴毅是不会知道的,寻了一个澡堂将暮宿山林的污浊洗去,吴毅回到预定的房间,用法符将房门锁起来,吴毅这才将心神沉入石碑世界内观看自己之前手段尽出得来的不知名花朵。
一看之下不禁让吴毅哭笑不得,不知魖什么时候感应到这不知名花朵的存在的,竟然想要将这花朵吞下,结果全身被冻成了一个冰雕,煞是具有美感。
感受到吴毅的气息,魖一双竖瞳露出渴求的意味,请求吴毅将它放出去。
“我都被冻了半个时辰,你这憨货,未免太过不知天高地厚。”吴毅笑骂道,却没有忘记击碎冰雕,魖被解放出来,好似遇见瘟神一样,急忙远离了这个诡异的花朵,再也不敢贪吃。
吴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移到花朵上,这才发现花朵下面竟然是他之前自大槐镇井下得来的妖兽腿骨。这花倒是为自己找了一个新家。吴毅心道,但吴毅除了知道这妖兽腿骨内蕴含强大的阴气以外,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反正用不了,这花朵想要占据下就由得它去。
观看了一阵,吴毅伸手去摸,魖见了赶紧离吴毅远一些,生怕花朵和之前一样释放出阴寒之气将它冻僵。
吴毅之所以如此举止不过是觉得这花朵和他道韵十分相近,有种熟悉感而已,便想去触摸一下,之前他在摘取这花朵的时候也是接触过,但却被冻住足有半个时辰,是以这次吴毅虽然心血来潮但还是十分小心谨慎。
灵识幻化出来的手指触碰到雪白晶莹的花瓣,吴毅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寒意,瞬间就将他的手掌冻住了,但吴毅催逼道韵至手腕,寒意便被挡在了手腕处。
手指离开花瓣,包裹着手掌的寒冰也一点点消失,吴毅如此尝试了几次,心中渐渐有了数。
见到吴毅触碰花朵竟然没有事情,魖缠着吴毅为它寻找阴煞之地,想着突破煞鬼境界后说不定就能够将这束花朵吞下了。
吴毅耐不过魖的纠缠,便将心底的想法暂且放下,准备之后再来尝试,灵识出了石碑世界。
休息了一晚,不再是伴随着虫鸣鸟语入眠,而是听着喧闹嘈杂的人言,人言随着夜色加深而逐渐减弱,最后几乎归于寂静,除了打更人在夜半三更时走过街道不时传来醒语。
吴毅好像回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伴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吴毅竟然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也不知道哪家养的鸡,雄鸡报晓,将吴毅从梦乡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去后,吴毅没有异样的情绪,之前充当黄雀,虎口夺食,吴毅也是消耗了大量精力,于闹中取静,未尝不是吴毅自我恢复的一种方式。
离了酒楼,吴毅去往另一处记载的阴煞之地,同样还是崇山峻岭之间,但不是苍梧山脉,而是南郡最南边的南岭,也正是这条南岭,南郡才被称为南郡,过了南郡,就是岭南郡,岭南郡南就是南海,堪称天涯海角。
苍梧山脉和南岭大致成交叉形,整个南郡除却中部平原外,除了北部往都城去的方向是坦途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是山脉起伏,苍梧山脉在东,南岭在南,西部则是伏牛山脉,三道山脉中以南岭最为险峻起伏。
柳城在南郡东北,吴毅这一路要去可是要跨过千里,但吴毅要走的大部分距离都是中部平原,路程并不难行,只是最后一段进入南岭的路崎岖难行,可能还是要让魖前去开道。
购置了一匹宝马,吴毅轻身简行,只是在马匹累了的时候停下来歇息一下,让马匹在客栈吃一些草料,吴毅也正好停下来观赏一番沿途的风景。
让吴毅哭笑不得的是中间竟然还遇上了强人劫道,当然劫的不是吴毅,而是被吴毅撞见了劫道的场面,另一方应该是富商,携带无数珍宝,装了好几个大箱子,压出了深深的车辙印记,除此之外他们还请来了保镖护行。
当时两边刀剑出鞘,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可能。
当时马匹跑累了,吴毅牵着马,准备在不远处的驿站歇息一下,谁知路上就看见了这一幕,强人将树木砍倒横在路上,阻挡行人前进。
当一身道袍的吴毅走过来的时候,两边人纷纷将凛冽的目光移转过来,看见吴毅身上的道袍后目光皆是闪烁,心中各自有着打算,一气门在民间还是很有分量的。
或许是震慑于吴毅背后代表的国教一气门,强盗们在吴毅走到近前来还是一言不发,似乎要让吴毅就这样走过去。
吴毅心中也是这样以为,直到其中一位强盗从一旁走出站到吴毅的面前,挡在吴毅前进的路,吴毅眉头才皱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对修士而言,若是没有到达第五变变气,身上也没有携带符箓一类的防身之宝的话,那也就是一个体质比较好的凡人罢了,除非是像吴毅一样在鬼窟中磨炼过,否则未必打得过一位刀尖舔血的盗贼。
对于大多数道观弟子而言,连四变都很难完成,不得不离开道观后也就是一个富家翁,比不得教授执事等人有地位。
这些强盗对此显然也是心知肚明,吴毅长得清清秀秀,一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道童,不知是被上师派出来做什么事情的,身上的家底说不得也是十分丰厚。
但强盗首领此时还是眼珠直转,一直在思考着是否要让吴毅离开,但其这么一犹豫,另一方人就出面了。
一辆装修华丽的车厢车帘拉开,里面该是这一行人的主人,从中探出一个靓丽的面容,年方二八,对吴毅盈盈一笑,道:“小道士,还是退到我这里来,姐姐保护你,你面前的强盗诨名唤作草上飞,这些强人打家劫舍惯了,可不见得会怕一气门的名头。”
之前出于礼貌,吴毅的灵识并没有扫进车厢,此时见到主人家竟然是一个女子,倒是惊讶了一番,一个弱女子也外出闯荡,倒是不简单,但是以吴毅现在的体型从外面看去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平淡清澈的眼眸一看就是入世未深。
这女子开口打破了紧绷的局面,更是心机显露,开口道出了强盗的名号,便是吴毅心中没有日后报复的打算,但强盗心中却会有这个疑虑,吴毅已经是被这个女子拖下水了。
强盗首领也知道必须要做出决定了,其终于还是不愿放过吴毅这只肥鱼,要一口吞下,挥手对手下下了一个行动的手势。吴毅见此不由摇了摇头,而那女子则是浅浅一笑,智珠在握。
“嗖嗖”,箭雨划过空气,留下凄厉的声音,吴毅撑开防护罩,却没有想到这箭雨的目标竟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马匹,距离如此近,箭矢直接穿过马匹的咽喉,马儿无力的哀鸣一声,倒在地面上,不时抽搐一下,口中吐出鲜血,染红一方土地。
偶尔也有箭矢射到吴毅的防护罩上,发出邦邦的声响,吴毅的脸色越来越黑,看着眼前的人就好像是看着死人一样。
强盗首领做出手势不仅仅是吴毅被针对,另一方富商也是一样受到强盗的阻击,两边呼喝声不是传来,刀刀见血。
吴毅假装自袖子中取出来几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强盗知道他要用法术了,箭如雨下,但皆是无用,有几个强盗见此抽了大砍刀砍在吴毅的防护罩上,但反震之力反倒是把他们震翻在地。
强盗首领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亲自下场,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内力深厚,但还是无用。
吴毅见装的差不多了,便将魖派了出来,魖这只鬼物一出,强盗们吓得四散而逃,便是有强盗欲垂死挣扎,用刀砍在魖身上,但刀锋直接穿过,根本没有伤到魖,反倒是魖一口将其吞下。
待魖吞的差不多的时候,吴毅就让魖离开了,魖恋恋不舍地遁到地底下,但在众人眼中就像是吴毅施展的法术时间到了,魖消失了一样。
魖已经料理了大部分强盗,剩下的强盗也都已经被下破了胆子,护卫很快就解决掉了,就是那位强盗首领逃走了,那女子还可惜了一会儿,吴毅微笑,心中知道那强盗首领恐怕已经在魖的肚子里面了。
将尸体搬开,挡住路中央的树木撤走,诸人收拾地差不多后,那女子掀开车帘,看向吴毅,对身边人道:“分一匹宝马给小道士,他可是我们的恩人。”
“小姐,马匹被强盗杀去许多,若是再借出,恐怕就不够拉货了。”下人回应道。
吴毅笑而不语,知道这女子见识到了自己的本领,想让自己护送他们一程,与下人联手演了这么一场戏出来。
凡心起来,吴毅和他们言道:“无妨,小道脚力不逊于马力,况且我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将多余的货物丢了,不可怠慢了道长。”女子对手下人道。
女子见手下人仍然十分忸怩,仍是骂了一通,对吴毅露出歉意,道:“道长,我这车厢还有些空地,不如道长一移玉趾。”
吴毅推脱了一番,将戏演到底,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