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约定
风镜思受的伤虽说不会涉及性命,但那也需要好好处理一番才可以。若是风镜思因为伤口引起的高热迟迟不退,那样的话情况也只会越来越差。
风潋衣把摘来的果子放在风镜思旁边,很乖巧的保持着微笑。
风镜思方才吃了一个,现下已经不怎么口渴了毕竟她现在小腹上疼的厉害,若是单单为吃,风镜思还真的是没什么心情。
“阿镜,你饿吗?”风潋衣寸步不离地坐在风镜思身边,为了好好看住她,还特意把一堆草药挪了过来,他低头细细倒腾这手底下的草药,一边低声问道,“早上我出去时,看到有野鸡之类的,若是阿镜饿的话……”
风镜思听着耳边清湛悦耳的嗓音,宛若清泉般的声音让风镜思略略舒心了一些。她睁开眼看着洞里黑漆漆的顶部,幽幽道:“潋衣,我可是伤患。大鱼大肉不可有。”
风潋衣已经很久没听到风镜思对他说这些话了,以前他还没学会医术,还好好跟在风镜思身边学习的时候,犯了什么错风镜思总会第一时间提出来,平日里他说错了什么话,风镜思也会毫不留情地说他一嘴。
如今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也可能只是风镜思的无心之言,风潋衣心下也是有了几分满足。
他手底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睫毛微微颤动着,声音压的很低:“阿镜,是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说了。”
“你啊……”风镜思歪头看着身边的风潋衣,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先别忙着弄那些东西了,扶我起来。”
风潋衣蹙了蹙眉,果断拒绝:“阿镜不能起身,对伤口不好的。”
“那我就这么躺着?”风镜思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这么一直躺着,很累啊。”
风潋衣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侧脸,半晌艰难让步:“那阿镜靠在我身上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能起来,风镜思就算自己撑着上半身也行,“扶我。”
风潋衣放下手里的活,轻手轻脚地扶着风镜思的肩,风镜思忍着疼坐起来,随后靠在风潋衣肩上舒了口气。
温热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拂过,风镜思的脸离风潋衣的侧脸很近,近到风潋衣耳尖微微泛着红,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闪烁着,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肯把目光放在风镜思身上。
他一直没有话说,只得僵硬地继续倒腾手底下的药材,他觉得自己思绪早就已经飞远,手底下还的确是在机械地动作,可是他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
阿镜,从来没这样和自己亲近过。
以前他们甚至是住在一个破院子里,可是阿镜也是老老实实催促他好好学习医术,从没对自己做出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风潋衣胡思乱想,风镜思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她小腹疼得厉害,只能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老是放在疼痛的地方,她懒洋洋地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风潋衣身上,盯着他手底下的动作。
看了半晌,风镜思突然轻咳了一声。
风潋衣被她的声音吓得一颤,想起风镜思的伤,还是强行忍受了下来。
他眨了眨眼,极为无辜地转头看向风镜思:“阿镜?”
风镜思无言以对。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伸手把风潋衣手上的动作拦了下来,风潋衣用很懵的表情看着风镜思,而后看到风镜思从他手底下挑出来的草药里拎出了一根杂草。
风镜思故意把那根孤零零的杂草在风潋衣眼前晃了晃,故意板着脸道:“潋衣,这可不是你应该做出来的事啊。”
风潋衣微微红着脸,他肤色白皙,脸蛋一红便像是用胭脂在肌肤上浅浅刷了一层似的,他轻轻“啊”了一声,而后咬了咬唇瓣。
“对不起,阿镜。”风潋衣道歉道的飞快。
“哎呀,潋衣你怎么这样无趣啊。”风镜思撅了噘嘴,她把那根长长的杂草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这,语气有些怀念,“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潋衣明明很有趣呢。”
“有趣?”风潋衣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继续弄这他的草药,脸上有着淡淡的疑惑和不解,“那时候,明明我很讨厌啊。”
风镜思抿唇微微笑起来。
她轻轻在风潋衣耳边道:“若是你真的讨厌,我们就不会这样有缘分了。在我看来……那时候的潋衣真的是个很别扭却很可爱的人。所以我想留下你,那是我愿意的,与任何人都无关,哪怕是你,潋衣。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决定,如果是因为我的决定给潋衣带来了负担,也只是我的原因,不是任何人的原因啊。”
所以潋衣,完全没必要一直觉得是对自己有所亏欠。
风镜思说的这么明显,风潋衣自然听的懂。他张了张口,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只是应声,却不代表风潋衣接受风镜思这种说法。
在风潋衣心里,从风镜思遇到他,给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温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亏欠她了更不要说为了救他,她甘愿把医术给了别人。
所有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可是这样的话,阿镜从来都是不爱听的,风潋衣也一直不会这样直白地在风镜思面前这样说,他只会在离开风镜思的时候,假如打探到了南墨画的消息,他会从水榭城离开,然后找机会对南墨画动手。
虽然他一次也没有成功过,但是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把医术还给风镜思的方法。
只要南墨画死了,风镜思身上的阴咒也会不复存在,她可以继续用她的医术,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一个叫做风潋衣的人给她带来麻烦。
风潋衣不会放弃杀掉南墨画,无论阿镜再怎么劝诫他,这是风潋衣地决心,哪怕是风镜思也不能轻易改变。
风镜思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话题提的不应该,她也不强求风潋衣对此做出什么让她心满意足的回应,她有点饿,随手拿了个果子放在嘴里清脆地咬了一口。
她语气轻快,像是再说着什么很不沉重的话题:“对了潋衣,能问问你,你在傅家叫什么吗?”
风潋衣蹙眉,显然是很不想要提起傅家:“不知道,在遇到阿镜的时候,我也说过了,母亲告诉我让我自己去找属于我的名字。”
“傅采言,想杀你?”风镜思回想起傅采言那张脸,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嫌弃,“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问的,昨晚看那个样子,他可不像是怀着亲情来请你回到傅家的。”
“不要理他。”风潋衣闷闷不乐。
风镜思不依不饶,非要把事情给他说清楚不可:“所以顾流端单独去找你,是打着问你遇到谁的幌子。”
风潋衣道:“只是不想你担心。”
“想瞒着我一走了之是吗?”风镜思眯了眯眼眸,很不高兴道,“若是昨晚傅采言和那个女人没出现,今天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风潋衣默默弄着草药,不肯吭声。
风镜思才不管他说不说话,她现在就是要好好把话和风潋衣说清楚,无论他爱不爱听,对于风镜思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潋衣,不管你与傅家究竟如何,我说过了,你是我想要留下来的,所以……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
“阿镜,傅采言和谭知荷不是简单的人,”风潋衣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啊。”
“不管怎么样,潋衣,能答应我不会不告而别吗?”风镜思把玩的蔫了吧唧的杂草扔在一旁,“我们还要一起去永宁州啊。”
“如果阿镜不怕被我连累的话。”风潋衣淡淡道,“阿镜想要那样的话,我可以。”
风镜思半眯着眼眸轻轻笑了起来。
“那就把它当做一个约定好了。”风镜思勾起唇瓣,笑的开心。
风潋衣弄好了草药,把要用的草药放在一旁道:“阿镜,我要去帮你煮一碗药,你要不要躺一会儿?”
风镜思打了个呵欠,眼底有淡淡的水光浮起:“去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顾流端那群人还没有找到我们。”风镜思借着风潋衣的力道轻轻躺下,有点不开心的嘟囔了一句,“都这么久了啊。”
风潋衣转身背对着她,轻生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走的太远了。因为怕后面会有人追上来,所以走了很长一段路。这个洞口……也不好找。”
风镜思“哦”了一声,听到风潋衣这么解释,风镜思便也就随缘了。她随意摆了摆手,把风潋衣打发出去:“好了好了,随他吧,反正他跟你一起骗我,我也不怎么想看到他。”
风潋衣便抱着一堆草药出去找能用的物什去了。
风镜思眼下还发着热,方才也是一直勉强提起精神来和风潋衣聊了一会,这会风潋衣一走,风镜思便再也忍不住,眯着眼眸浅浅睡了过去。
因为身体很不舒服,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刚刚浅眠了一会,风镜思便梦到了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风镜思说不清自己是梦到了什么,但那些场景是让她很不舒服的场景,风镜思微微蹙着眉,脸蛋渐渐红润起来。
风潋衣在外面忙了一会,好不容易把草药煮的差不多,他刚一走进来,便注意到了脸色红润的很不健康的风镜思。
风潋衣把药放在一旁,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传递到手掌心,风潋衣面色一变,脸上带上了一丝焦急之色。
阿镜烧的越来越厉害了……
风潋衣低头看着风镜思红的极其不正常的脸蛋,他轻轻伏在风镜思耳边,低声喊着她:“阿镜,阿镜快醒醒。”
风镜思在梦里呓语一声,柳眉紧紧蹙起。
“阿镜……”风潋衣把手放在她脸上,火热的脸蛋猛地碰到微凉的温度,风镜思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把整张脸贴在风潋衣手上,能更贴近那股凉意。
风潋衣叹了口气。他轻轻捏了捏风镜思的脸,还是要把她喊起来:“阿镜,醒醒。”
耳边响起清湛微凉的嗓音,风镜思在梦中挣扎了许久,总算是在风潋衣固执的喊声中醒了过来。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潋衣?怎么了吗?”
风潋衣把药端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哄骗的意味:“阿镜,喝了药再睡好不好?”
风镜思看着眼前飘着热气的药,她愣了一下,突然道:“你不是说不知道水源能不能喝吗?”
意识回笼,风镜思问的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我尝过了,应该没有问题。”风潋衣解释道,“总不能因为没有就一直拖着,所以阿镜还是要好好喝药的。”
风镜思点了点头,老老实实任由风潋衣把自己扶起来,然后一口一口喝完了药。
风潋衣看她喝完,风镜思躺下来,没一会便又睡了过去。
不能再等了。
风潋衣在心下这样说了一句,他注视着风镜思的脸,半晌弯腰把她轻轻抱了起来。
许是喝了药的原因,风镜思睡得很沉,风潋衣又把动作放的很轻,风镜思被他小心抱在怀里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察觉。
风潋衣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抱着她走了出去。
这里的环境还是太差,阿镜本身就受了伤,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话,她的情况也只会越来越差。
这里没有真正适合阿镜的药材,还是要想办法回王庭去。
这个时间的话……顾流端应该也已经往这边赶过来了,若是巧合的话,应该也可以碰的上。
风潋衣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他看着怀里的风镜思,她沉沉的睡在自己怀里,脸上的红晕仿佛是染了一层胭脂。
前面的树林里杂草丛生,高大的树木错落有致,整片树林里没有一条可以走的路。他低低叹了口气,只得尽量把自己的动作放的很轻,在不惊动风镜思的前提下,抱着风镜思按原路返回。
好在风镜思并不重,这也许是两人在这里唯一一个比较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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