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镜思自认为不是什么过于迂腐的人,相反,她觉得自己一向替人看病看惯了,说到底对男女性别这种事看的也很开,不过要说让她去人家男孩子家里过夜,风镜思心道自己可能还是有点吃不消。
不过,风镜思相信顾流端,顾流端向来有分寸,就算她真的去他府上过夜,顾流端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思来想去,风镜思勉为其难道:“那容陌蘅那边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顾流端挑了挑眉,随口道:“她那边没事啊,若是她问起来,你就说是我逼你去的。”
风镜思扶额道:“你倒是心大。”
顾流端幽幽叹了口气,他眸光冷冷清清地看着风镜思,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染上了一丝委屈:“思思过几日便走了,难道思思不想在最后这几日好好陪陪我吗?”
顾流端说这话,风镜思当真是觉得没什么理由的。
且不说她现在还没有走,要走的日子也没定下来,单单是看顾流端这人的脾性,也不像是真的会舍不得她的。
风镜思对顾流端态度的真假保持怀疑态度,她翻了翻白眼,道:“若是你真舍不得我,不如这几日住王庭啊。”
“那容陌蘅大概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顾流端似笑非笑,“难道思思真的不想陪我?”
风镜思道:“也不是不想,我若是住你府上,那容陌蘅就没有想杀你的心了?”
风镜思也不是自恋,容陌蘅对容情安的态度她很清楚,尤其是经过上一次容陌蘅同她商议看看别家的男孩子,风镜思便察觉出容陌蘅是真的挺不满顾流端的。现下他们两人还只是在一起,倘若这么快便睡到一个地方,风镜思觉得容陌蘅的表情可能真的不会好看。
顾流端道:“其实我们在潇雨城,在碧禧城的时候,也算是住在一起啊。”
风镜思一愣。
一语点醒梦中人,风镜思心道这话说的也对,在碧禧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都是对着的,离的很近,顾流端这人虽然爱调笑她,不过多半时候还是靠谱的紧,风镜思不想风潋衣冒险,若是有法子让傅采言别盯着风潋衣,风镜思觉得换个地儿睡也没什么。
于是风镜思便道:“那若是去你府上,我可不睡你房里。”
原则性问题,风镜思还是要好好遵守的。
顾流端噗嗤一笑,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丝玩味:“你想到哪里去了?”
风镜思脸蛋微微一红,倔强道:“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没有成亲之前,我当然不会委屈你。”顾流端轻轻勾了勾唇,唇边绽开一抹浅笑,他眨了眨眼,潋滟的眼瞳里染上了一丝温柔,“所以思思大可不必害怕。”
顾流端鲜少说这种话,风镜思胡乱点了点头,装作没事人一样轻轻咳了一声。
“所以办法是什么,赶紧说。”她都妥协了,在潋衣这件事上,顾流端是一定要拿个说法出来的。
顾流端微微垂下眸,茶壶里的茶水已经见了底,他动作行云流水地重新沏好了一壶茶。
热气在茶壶中袅袅升起,他随手盖上盖子,道:“风潋衣既然是傅氏的一份子,若是傅家现在得知他仍然存活于世的消息,定然不会放弃他。”
风镜思蹙了蹙眉,她看着手边渐渐冷下来的茶,眼底有了一丝淡淡的波动:“你的意思是……把潋衣的消息透露给煌惑州?”
“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了,”顾流端道,“傅采言那边我倒是可以说一说,但是他和我也只能算是相识已久,若是说交心,那根本谈不上,所以就算他表面应了我,背后也不一定不会对风潋衣下手。但傅家便不一样了,从我得知的消息来看,风潋衣的母亲在世时很受宠,而且傅家子嗣本就人丁单薄,断然不会允许属于本家的子孙在外面落单。他们若是得知风潋衣的消息,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有了煌惑州的参与,傅采言自然不会和他们对着干。”
顾流端这么一说,风镜思当即便知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但她略一考虑,还是有些为难道:“这件事……我还要和潋衣商量一下。”
她的想法很明确,那便是保护好风潋衣,看上一次傅采言的架势,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找自己的亲弟弟这么简单,傅采言想要掌握整个煌惑州,就不能有潋衣的存在。
若是她能决定,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给煌惑州传递潋衣还在的消息,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这种事自然还是要由潋衣来决定的好。
风镜思只是风镜思,她没有任何权利替潋衣做出决定。
风镜思这么回答,顾流端面上的表情也尽是了然之色,他轻笑一声,淡淡道:“思思,我劝你也不要总是考虑风潋衣的心情,若是他,当然不会愿意回傅氏,但是你要知道,现在不只是他想不想回去的问题,若是他太过固执,还是会连累你。”
风镜思叹了口气,有些头疼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难不成要背着潋衣把他的消息擅自传给煌惑州?风镜思有些为难,她是真的不想违背潋衣的心意,可是又想让潋衣好好生活下去。
顾流端看到她脸上的纠结之色,面色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
他认真地看着风镜思,一双潋滟清湛的眼瞳直直对上风镜思的眼瞳。他漠然道:“思思,若是风潋衣再连累你一次,就算不是傅采言,我也会亲自杀了他。”
顾流端这话说得很笃定,风镜思感觉得他的认真,一时无言以对。
半晌,她轻轻抿了抿唇,垂眸道:“我知道了。”
潋衣他……总不会愿意给她带来麻烦的。
毕竟是个比较沉重的话题,两人也不想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重。风镜思既然答应了要和顾流端回国师府,下楼后便态度强硬的打发铃兰回去了,铃兰虽然心下极不情愿,看顾流端的眼神都像是仇敌似的,不过风镜思毕竟是上位者,铃兰自然也不敢多违背,于是便不情不愿地回王庭去了。
当然,她回王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容陌蘅那里控诉了顾流端的罪过。
风镜思在国师府住的那一晚,容陌蘅接连派了几个人过来,然而顾流端这人完全是个软硬不吃的,随随便便就把容陌蘅派来的人又打发回去。
风镜思在顾流端府上住了一晚,除了他府上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其他的倒是一切都好。
风镜思回王庭当然是挨了好一顿批,本来容陌蘅的性子,就算是说她也不会说的太重,没料到那日回去容释那小子也在。那小子向来是根搅屎棍,他在容陌蘅面前一搅合,容陌蘅火气倒是越来越盛,大大延长了风镜思挨批的时间。
这事风镜思把锅全都扣在了顾流端头上。
不过这件事风镜思虽然不怎么开心,另一件事倒是让风镜思觉得自己安心了些。
在被某人接连缠了好几日后,一直没办法脱身的青芜总算到了风镜思身边,青芜剑术师承容疏,风镜思觉得若是她也在的话,这次去永宁州的事便更有谱了。
另外风镜思大致和风潋衣提了一下煌惑州的事,风镜思明确表示不会干涉风潋衣的决定,风潋衣也知道她的性格,风镜思刚一开口,风潋衣竟是随口便应下了。
风潋衣很清楚风镜思的性格,她一直不希望自己出事,虽然他也不愿意和煌惑州那些人有什么牵扯,但是这几日他也想了很多,风镜思那天好不容易让他们两个在谭知荷手底下逃走,若是风潋衣再随意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那便真的有些对不起风镜思了。
所以风潋衣想让风镜思不要那么担心自己的事,风镜思既然对自己提起煌惑州的事,他当然清楚她是愿意让傅家来保他一手的。
既然风镜思愿意,那风潋衣当然会顺着风镜思的意愿走。
风潋衣已经同意,风镜思脸上一直带着的担忧总算是浅淡了些,她转头便写了一封信,让桂香派人递了出去。
煌惑州毕竟离王庭比较远,这封信到煌惑州起码也要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只要他们多多注意一些,去永宁州的时候多带些人,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风镜思是这么认为的,唯一可惜的是她因为受伤,一直没有去容疏那里,不过容疏得知了青芜已经过来自己身边的消息,便派人传了消息来。
容疏也不知道怎么的提前知道了她要去永宁州的消息,去永宁州的话,短时间自然也没办法回王庭,当然也就没办法和容疏修习剑术了。
容疏派人来说,剑术的话可以先跟着青芜修习,毕竟青芜的师父是容疏,剑术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青芜倒是谦逊,称自己的剑术不及容疏的十分之一,不过在风镜思让青芜随意露了一手后,风镜思便不再相信青芜的话了。
每日修习剑术的人选都有了,风镜思觉得这次去永宁州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风镜思准备了几日,虽然和容陌蘅解释起来有些费力,不过好在容陌蘅是个相当注重约定的人,她和薛清晚约定要带风潋衣去永宁州,容陌蘅碍于薛清晚的面子,当然也就勉强答应了。
于是风镜思一行人选了个晴天,轰轰烈烈地便出发了。
风镜思鉴于上次受伤,本想这次也多带些人去,没想到薛清晚那边早有准备,提前很多日便早早派了些人过来,这下风镜思连侍卫都不用带了,只带上风潋衣和青芜过去就好了。
风镜思给薛清晚的送的信上没说自己要这么早去,除了顾流端当了叛徒给薛清晚传了信,风镜思打死也不信是薛清晚料定了自己会提早去才派了人来。
出发前的夜晚,风镜思特意和顾流端出去一同逛了逛,翌日风镜思临走时,顾流端也一直在茶楼上默默看着风镜思。
风镜思知道他就在那里,她坐上轿子准备离开时,回头朝高高的茶楼看了他一眼。
顾流端就静静坐在窗边,他淡淡看着风镜思,见她突然回过头,遥遥地朝她张了张口。
风镜思看着他,而后灿然一笑。
顾流端说的是:“等我。”
顾流端告诉她,这边的事处理完以后,他会尽快去永宁州去找她。
风镜思当然相信他的话,她眉眼弯了弯,抬手用力挥了挥。
“等你。”风镜思轻轻说完这两个字,而后转身撩开车帘坐了进去。
顾流端淡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心下猛然多出一股子怅然若失之感来。
风潋衣因为这几日的恢复,身体状况已经大好,青芜作为一个女孩子,就算是灵力再高,剑术再强,风镜思也没舍得让她去外面和风潋衣骑马。
风镜思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青芜一同和自己待在轿子里,青芜等风镜思进了轿子,才也撩开车帘坐了进去。
风镜思托着脸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和果子。
她默默看着一枚红果子,连青芜进来了都不知道。
青芜看着风镜思的侧脸,而后温和一笑。
“殿下。”青芜轻轻喊了她一声。
风镜思猛然回神,她看向青芜,却听青芜微笑道:“殿下应当很舍不得国师大人吧。”
“何出此言?”风镜思拒不承认自己舍不得顾流端。
青芜面上有些惆怅,眼底有淡淡的羡慕似的:“方才殿下和国师大人……奴婢看到了。”
风镜思猛地咳了咳,青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刚想问风镜思这是突然怎么了,风镜思便艰难摆了摆手:“青芜,求你,别自称奴婢。”
青芜不解道:“殿下,为何?”
“怪怪的,”风镜思道,“总之,没必要在我面前那样就好了。”
铃兰和桂香毕竟是容陌蘅的人,自小受王庭礼仪束缚,当然改不掉,可是青芜不一样,她是容疏身边的人,也不是为奴为婢的,她留下青芜,又不是为了多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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