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则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巨大的负罪感。
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家族最后一任老祖逝去的时候。
“三叔公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族务,这可不多见啊。”陈弘言笑着问道。
陈希则话被卡在嘴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弘言没为难三叔公,他摇晃一下葫芦,里面传出猴儿酒水声。
“三叔公,陪我喝一杯?”陈弘言建议道。
在三叔公院子里,他早就命人在石桌上备好佳肴。
三叔公本来还不屑,觉得陈弘言能拿出什么好酒。
可当陈弘言把灵葫芦盖子掀开,里面的酒香飘出来后,他果断转变主意。
他笑眯眯的说道:“行啊,喝一杯。”
说着他抢过陈弘言手中的灵葫芦,深吸一口从葫芦中散发的酒香。
“不错不错,是这个味道。”
陈希则抱着灵葫芦紧紧不放手,这壶酒可是宝贝。
猴儿酒,传说中的猴儿酒。放到白灵城都未必能买得到的宝贝。
在院子的石桌上,摆放着十几道菜,这些菜清一色的妖兽肉。
大部分兽肉是陈家猎杀妖兽所得,其中的烤鸭是出自陈家养殖的灵鸭。
由于家族灵鸭养殖发展势头不错,族人已经可以少量购买灵鸭肉。
灵鸭肉逐渐出现在陈家族人食谱上,并成为陈家饭桌上一道常见的菜肴。
内城里被族人们挂满灯笼,夜已经入深,但这里还灯火通明。
陈希则给自己和陈弘言倒上一杯猴儿酒,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灵葫芦盖子盖上,放到另一旁。
“弘言来,咱们没一起喝过酒,今天咱爷俩好好干一杯。”
陈希则举杯跟陈弘言手中酒杯碰上,然后轻抿一口自己杯中的猴儿酒。
好酒要慢慢品尝,这样才能让酒的味道停留在味蕾上更久。
陈弘言没有这种雅致,酒就是用来喝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爽。
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把一旁的灵葫芦推到三叔公面前,自己从储物镯里重新拿出另一瓶猴儿酒。
“三叔公,这样喝才过瘾。人生在世,没必要什么事都谨慎做。”
陈弘言打开灵葫芦盖子,他对准葫芦口,猛的喝下一口。
陈希则见到侄孙豪迈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弘言你说的是,干!”
他同样拿起面前的灵葫芦,大口喝起来。
喝完他满意的拿起筷子,夹起桌上的佳肴。
族中厨子知道陈弘言吃不惯清淡的食物,所以给陈弘言做的饭菜逐渐向他本人味蕾靠齐。
烤肉、爆炒,陈弘言最喜欢的做菜方式被他们运用上,并影响到一部分族人,改变他们的饮食习惯。
总有不喜欢清淡,平时又对这些清淡的菜无可奈何的族人。
他们在面对新类型的做菜方式时眼前一亮,喜欢上这种做菜方式做出的菜。
三叔公夹的是灯笼椒爆炒妖兔肉,吃进嘴里那一刻,他感受到嘴中传来的阵阵辣意。
他被辣呛到,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弘言这是什么菜,看着美味,没想到这么难吃。”
陈弘言瞧到三叔公出洋相,他笑眯眯的夹起一块妖兔肉放进嘴中。
族人的手艺越来越精湛,做出的现代菜已经有后世那些大厨的水准。
“三叔公,这可不难吃,是你还没适应过来。”
三叔公被辣的面色通红,他难以置信,弘言是怎么做到大口大口把这些妖兔肉吃进肚子里的。
看来弘言不是故意让他出洋相,不然不会吃,是他适应不了这道菜的味道。
“好吃你把那盘菜全吃了”,三叔公夹起一块烤鸭肉,这个适合他吃。
两人前半段基本没有交流,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灵葫芦交杯声。
酒过三巡、有七分饱的时候,陈希则才不紧不慢问道:“弘言,你是怎么获得这些猴儿酒的?难道是从岳石林那群妖猴中获取的?”
陈希则是不过问族事,但对家族的发展还是略知一二。
像家族开荒夺取灵脉这件事,他知道全部,不然不会跟着族人来到白牙城驻守。
他没有加入任何堂口,除了在清剿白狼族中出手过一次,其余时间段都在摸鱼。
没钱买酒喝就去族中接一些任务,巡视族地清剿闯进来的妖兽。
日子过得很自在,也很空虚。浑浑噩噩一天过去,没有任何的收获和价值。
陈希则喝着只剩下小半的猴儿酒,觉得大半生以这种方式过下去很可笑。
“这些猴儿酒确实是从那些猴族手中获取,三叔公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陈弘言饶有兴趣,三叔公停留在聚灵境九重这么多年,喝下一大瓶猴儿酒,应该会突破吧。
事实如他所料,当他说完这话,陈希则感受到自己体内带来的变化。
那种感觉很燥热,他全身的力气似乎比之前更充沛。
这是…这是要突破的趋势。
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身上传来,将石桌周围掀起一片灰尘。
陈弘言早有预料,他提前用灵力护住石桌上的菜和自身,避免受到这股灵力的波及。
陈希则还是步入了聚灵境大圆满,这个他一直不愿意踏足,甘愿永远停在聚灵境九重的境界。
他面色平静,脸上没有境界突破带来的欣喜。
喝完灵葫芦中的最后一口猴儿酒,陈希则点评道:“酒很好,可惜只能满足食欲。
弘言,你说这世间有没有轮回?”
周围气氛莫名伤感起来,陈弘言似乎触及到三叔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陈弘言闷下一口猴儿酒,“有,只要你认为有,那就一定有。”
重生一世,他算是重生一回。说没有不切实际。
三叔公摇头:“以前我也坚信有,可惜假的终究是假,触及不到的东西却一直坚信,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挣扎。
与其挣扎,不如接受现实,因为现实才是最真实的。”
陈弘言皱眉道:“所以这是三叔公你作践自己,让自己沉沦在深渊的理由?”
三叔公惨笑,他低下头问道:“弘言你也认为我之前的做法很可笑?”
陈弘言沉声道:“不,不可笑,这是三叔公你的权利。是非对错,三叔公你心中很清楚。
你认为是对的事,那就是对的。你认为是错的事,那就是错的。
三叔公你不会在一条明知是错误的道路上永远走下去,没有人希望你如此,包括你最爱的人!”
三叔公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老脸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
陈家长得普遍不错,将这些老头年轻的时候单拎出去,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