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倓两兄弟一路狂奔,终于在十余里之外的地方追上了皇帝的行架。
此时的李隆基正站在自己华贵的马车旁,面色严峻的看着赶来的两匹骏马。
“那是广平和建宁吧?让广平折回吧,朕有话要跟建宁那小子聊聊。”
“喏!”
随行的高力士闻言便赶了过去与两兄弟碰头,在表达了李隆基的旨意后,李俶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得不纵马折回。
李倓则是留在了原地,静静的等待着自己这位皇帝爷爷的到来。
不久,披着一件大氅的李隆基便在一些亲卫的护送下出现在了李倓的面前。
“决定好了?”
“嗯,父亲已经决定留下来了。”
“朕在问你!真的决定好要去长安吗?”李隆基厉声喝问着。
“这还用问吗?当然要去!就算是死,作为李家人,也总得给天下人做个表率吧,若是真的就这样跑了,像什么样子!”
面对满脸怒意的李隆基,李倓也丝毫没有犹豫当即便反驳了回去,既然说马嵬驿是一盘属于自己这位爷爷布置的棋局,自己也从中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不如直接从棋局里跳出去,即使跳进长安城那座火坑,也无所谓。
总比抵达了灵武之后,像历史中那样被莫名其妙的卷入权利争斗中最后再被憋屈的赐死这一结果要好的多。
至于说跟李辅国和张良娣这种人争斗,李倓可没那个信心,也没那个耐心,这种人长期生活在皇宫内的环境中,早就是人精中的人精了,自己就在这里生活了一年,观念上甚至还带着些许幼稚,背后也是没有任何支持的力量,更没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样自带的系统,怎么跟他们斗?
既然凭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活的自在一些,跟那些叛军们干到底,前后都是一个死字,与其憋屈的死在自家老爹手上,还不如去长安跟叛军拼一拼呢,起码还能体现出咱老李家的人,也不全是贪生怕死之辈。
再者说,古代冷兵器战场的碰撞那可是每个年轻人都曾经幻想过的故事,骑马与砍杀,即使真的死了,这辈子也值了,这趟大唐也算没有白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去做吧。”李隆基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接着又对身旁的高力士开口道:
“敕,建宁王为右武卫大将军,领禁军两千,赐飞龙厩马九百,去留……随意!”
“喏!”
接过高力士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调令和那枚玉质的鱼符的那一刻,李倓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唐朝的鱼符和历朝历代的虎符其实是一个性质,不过是由于需要避讳先祖“李虎”的虎字,所以才改为鱼型。
这小小的一块鱼符,便代表了可以领兵的权利,实打实的兵权啊,虽然只有两千人的禁军,但一个21世纪大学生第一次拿到这玩意,又怎能不激动?
“兵,朕给你了,马,朕赐你了!
是跟着去灵武,还是冒险回长安,都随你这个小兔崽子折腾。
朕只给你留一句话,李家儿郎,可以战死在沙场,可以老死在宫廷,但不能死在奸佞小人的手上,那样,太窝囊!”
说罢,也不等李倓的反应,李隆基便上了马车,随后只听几个宦官用他们那尖锐的声音高声开口“启,架!”,于是,夜色中,那辆装饰华贵的车架便朝着西方缓缓挪动了起来。
……
许久过后,当皇帝的车架彻底的消失在夜色中,李倓也走进了那两千禁军士卒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这些士卒早已被自己的皇帝爷爷下令留守此地,篝火中,这些年轻的禁军们脸上无一不带着迷茫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该到哪去,甚至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皇帝让他们护送,他们便护送,皇帝让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便留在这里……
虽然天色早已入夜,但此时这处营寨中,却没有人能睡得着觉。
一些稍显年轻的士兵们围在篝火旁,脸上尽是忧郁的神色,这些士兵大都是长安附近征兆的良家子,他们的家眷,亲人,此时大都还留在长安周遭,所以这一路上,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虽然除掉了皇帝身边的佞臣杨国忠,但这还不足以抵消他们心中的怨气。
唐朝所谓的良家子,大都是家境不错,家里有几亩良田,不必为了吃喝发愁,又生活在长安周边,文化程度也稍高,有唐以来,一直都是高素质的兵源,比那些贼配军,以及混军饷的人要好多了。
但正因为这样,这群人才会陷入长久的迷茫中,明明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但现在却要抛弃家眷,跟着皇帝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任谁都会迷茫吧。
李倓看着这群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多的军中士卒,一时间也有些无言。
显然,眼前这些人,想让他们完全听令于自己,很难,就算他李倓左手拿着鱼符,右手拿着敕令,找几个中层军官开个会,人家也许会听你的,但要带着人家去长城送死,那想都别想,大家都只有这一条命,谁愿意跟你玩什么拼命游戏。
难,真的很难,别说随意调动这两千人了,就算上辈子大学里面,一个班要是超过三十人,当个班长都不容易,更何况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谁也帮不了。
来到军中营帐,那里面此时已经有几个年龄稍大的军官早早的在这里等候着了。
无他,皇帝亲自下令,让一个毛头小子带他们这一帮子人,他们这些人,谁敢不来?
虽然这些军官们心中大都有些不愿,但在见到李倓进来后也都是纷纷起身行礼。
“北衙禁军,军正王勋,见过建宁王殿下!”
“末将刘存义,隶属北衙禁军,现任禁军裨将,见过建宁王!”
“末将……”
“诸位不必多礼,本王初来乍到,军中之事还需各位多多上心。”
随着李倓慢慢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这些将领们也大都简单的介绍了一遍自己。
看着眼前的十几位基层军官,李倓不由得有些紧张。
不过还好脑子里有原主留下的记忆,否则就凭自己,估计连人家身上的官职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就比如说眼下除了自己,在这两千人的禁军中最大的两个官职,一个军正,一个裨将,军正主管执行军令,处决,行军礼仪的事物,裨将管打仗,查漏补缺的事物。
这些东西,上辈子历史书可不会教,如果不是原本的脑子里本就有相关的知识,真让他自己去摸索,那可真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根据脑海中的知识,李倓先是简单了解了目前禁军的人数配额,装备配置,以及军械总量,当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简单的雏形后,李倓才发现,需要解决的东西太多了。
从长安出来时,这些禁军走的匆忙,两千多人只有一千多副轻甲,重甲则是一件都没带,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两千多张嘴,连粮草都没解决,携带的粮草只够吃明天一天,明天一过,若是再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得饿肚子,至于说军心,那玩意还用说嘛?早就低的不能再低了……
若是再让这些军中士卒饿肚子,搞不好再来一场马嵬驿都有可能。
所以听完这些军官的汇报,李倓只感一阵头大,早知道把高豹也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