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坂希美【今晚九点前到奈取展演厅。】

小林星也【好的。非常感谢。】

放下手机，小林星也揉了揉昨晚熬夜练习而有些昏胀的脑袋。

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露出窗外擦黑的夜幕。

呼。

一阵潮湿冰凉的空气拥挤着吹向屋内，清凉舒爽的感觉让他仍不住长舒一口气。

小林星也踩着拖鞋走到洗手间。

洗漱池上方的镜子中，一个身形瘦削的青年正双眼呆呆地站立，凌乱蓬散的头发，剑眉星目，嘴唇红润。

白皙到有些不健康的皮肤，硬朗明了的下颚线，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睡衣。

小林星也俯身打开水龙头，修长手指合拢，捧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

“嘶~真凉。”

小林星也龇牙，冰凉的刺感让他白皙的脸颊上升起一抹红润，萎靡的精神也稍稍振作。

距离小坂希美答应给他一次演出机会的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三天。

三天时间里，小林星也一边等待着希美姐的消息，一边不断练习。

小林星也换上一身宽松的黑色卫衣，将帽子戴在头上，背起吉他包出发。

奈取展演厅离他居住的公寓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达。

这也是他选择奈取展演厅的原因。

小林星也推开展演厅大门，一股热浪涌来扫去身上冰凉。

“喂！你，站住。请出示门票。”

一只手臂挡住小林星也前行的道路。

“啊！抱歉，我没有门票。”

小林星也面色窘迫地看向门旁保安，双手有些紧张地捏紧背带。

“小林君？”

小坂希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林星也脱下帽子，看着一旁双臂环胸的冷艳女人。

“希美姐。门票……”

“不必理会。”

小坂希美伸手拍在小林星也的肩膀上，向保安介绍：“这位是今晚演出的小林星也。”

“原来是小林先生！”保安连忙不停鞠躬，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失礼了，失礼了。既然是来演出的，当然不需要门票。小林先生请跟店长进去吧。”

“不不不。是我没有提前说明。”

小林星也也是微微鞠躬。

小坂希美带着小林星也走到展演厅的点餐台前坐下，给小林星也点了一杯可乐。

“谢谢。”

“不必道谢，给钱就好。”

“啊？”

“开玩笑的。”

小坂希美背对着点餐台，手肘搁在台面上，目光看向深处的演出现场。

小林星也拘谨地举着可乐杯，目光有些闪躲地看着来往人流。

展演厅内有一个可以容纳三百多人的演出场地，此刻舞台上正有一支乐队，正唱着躁动的音乐。

台下顾客举着一根蓝色发光棒，像癫狂般晃动。

仿佛在这里霓虹国颓废的现状看不出一丝一毫，但小林星也知道，歇斯底里的背后是这群人绝望的狂欢。

霓虹人骨子里喜欢逃避，逃避一切伤害自己的事物。

不过是群逃避现实的人群来到地下展演厅，听着躁动的歌曲，看不到一丝希冀。

一个连欲望都变得奢靡的国家，连死亡都变成解脱。

小林星也用力吸一口可乐，目光缓缓收回。

“你看起来很紧张。”小坂希美猩红的嘴唇微启。

小林星也盯着手中的饮料杯：“他们看起来很热闹。”

“一直如此，这里不过是让他们逃避现实的温柔乡罢了，这该死的时代越煎熬，他们便越热闹。”

小坂希美伸手想掏烟，想到这是在店内，又把手缩回来：“这里不仅有年轻人，还有经历过泡沫破裂前的老人。”

“谢谢。”

“什么？”

“谢谢您愿意给我这次演出的机会。”

小林星也站起身子，鞠躬感谢。

“感谢的话留着演出结束后再说，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演出稀烂，我不会饶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

小林星也坐回座位，手指轻轻摩挲着纸杯。

“九点五十他们会结束演出，最后十分钟到十点是你的演出时间。十点一到停止演出，展演厅要做关门准备。”

“好的。”

最后十分钟，那时候也是顾客们意兴阑珊，筋疲力尽的时候。

对于小坂希美来说，最后十分钟让一个空白的新人上去尝试算是风险最小的时间段。

那个时候顾客们大多会四散休息或者离开，就算听到一场糟糕的演出，也不会造成太严重损失。

……

九点五十分，随着舞台上乐队的谢幕。

原本悸动的展演厅陷入一阵嘈杂，人群四散开来，点餐台前聚集起很多买饮品的顾客。

所有人都满头大汗，一脸疲态，嘴角呼着粗气。

刚刚的乐队是最近在附近地下舞台很火的乐队组合，有着不小的粉丝群体。

在场的很多顾客都是奔着这支乐队演出来的，当乐队演出结束后，所有人开始表现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情绪。

显然对最后的演出并不关心。

小林星也站在舞台旁，努力平复心中忐忑的心情。

糟糕，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小林君，快上台。”

身后传来小坂希美的催促声。

小林星也感觉冰凉的手掌在不停颤抖，分明是热浪翻涌的展演厅却让他浑身冰凉。

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小林星也戴上卫衣帽子，低头走上舞台。

聚光灯照在一道背着吉他包，戴着帽子的身影上。

展演厅中原本嘈杂的声音在身影上场后微微一窒，接着又陷入嘈杂。

没有人在意舞台上出现的新人。

小林星也把吉他包放在地上，取出自己的棕色吉他，接上音频连接线。

宽大的帽檐让灯光无法照在他面庞，整个人仿佛浸没在黑暗的阴翳中。

小林星也看了看舞台前聚集的稀疏几人，心中的紧张感稍稍放松。

最后演出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小林星也抱着吉他坐在麦克风前的高脚凳上，掌心有些出汗，随意在衣服上擦干。

调节身前麦克风高低，嘴巴靠近麦克风。

“测试！”

滋——

麦克风传来一阵刺耳的爆麦声，台下顾客顿时怒目看来。

小坂希美站在台下，忍不住伸手扶额，心中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

让一个不知深浅的少年郎在自己展演厅演出，而且还表现得这般稚嫩……

“抱歉！抱歉！”

小林星也慌乱地把嘴巴远离麦克风，将帽檐微微拉下遮住自己的双眸。

喉结耸动，咽下一口唾液，深吸气平复心情。

“那个……我叫小林星也……弹唱一首《pla》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