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薛冷星离去后,俞鹤刀转头看向宋宁说道:“宁儿,是否责怪为师,让你身陷险境?”
宋宁心思灵动得很,当即说道:“徒儿不敢。徒儿明白,师父答应了这场比试,必定不会让徒儿平白败于薛子文之手,也不可能拱手将百炼凝血丹让出,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俞鹤刀摇头轻笑:“你啊!你啊!心思真是细密,说你今年方才十五,怕是难以取信于人喽!”
随后他便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说道:“没错!为师既然答应了,就是因为能赢。而且只有你能赢。因为薛冷星是算不到你这一日练气的天纵之资的。”
“不过,毕竟你二人之间境界相差巨大,三年内赶上薛子文的希望渺茫,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宋宁疑惑道:“其他方面?”
俞鹤刀轻轻撵着自己的胡须,沉吟道:“这...为师还需要细思,这几月你且跟着渊儿,刻苦研习紫气先天功,争取突破到炼气期二重。”
“练气容易,之后的路可就难走喽。”
宋宁点头称是。
俞颜渊同宋宁刚出了小院,师兄便忍不住对那薛冷星大肆抨击:“这老王八说话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又看了一眼宋宁,更是气愤:“怎么一个金丹期九重的老前辈能对着一个炼气期一重的凡人下手的。”
宋宁讪讪道:“师兄,我也算修过灵的,算不得凡人吧?”
俞颜渊此时正怒极:“炼气期一重和凡人有劳什子区别,天下人若是修灵,皆是炼气期一重。”
“还得说这老王八,让我给爹一顿好骂,真是气煞我也!”
宋宁第一次见师兄这般模样,因其向来是气定神闲,淡如云烟的,此时竟然如同街边村妇般对那薛冷星破口大骂,想来是对此人有很强的意见。
以至于宋宁愣愣地看着师兄对薛冷星喷吐溢美之辞。
确实,俞颜渊对薛冷星的气愤,并非无来由的,这背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过节,当然欲知具体如何,且待后文分解。
俞颜渊怒意不减,还要继续口吐莲花,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野哉!渊也。君子行事,岂能如此?”正是俞鹤刀的声音。
立时,喧闹的小院归于沉寂。
只有俞颜渊欲骂而不得,因此涨红的脸同寒雪蜡梅相映衬。
……
此后的岁月,平淡地过着,宋宁也写了几封信寄予老爹,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回音,直到上月才收到了一封回信,却只有一句“勿念,甚安”。
虽然还是有疑惑,但至少有了回信。
这几月宋宁终日鼓腹含和,那面黄肌瘦的瘦猴模样,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此时众人才发现,宋宁这小子生得竟然如此俊秀。
一对剑眉入鬓,一双星目含威,鼻若悬胆,面如凝脂,典型的江南俊秀公子的长相,以至于宋宁在门内闲逛,总是会引起众多女弟子的围观。
有好事者甚至出了一个美男子天榜,宋宁以黑马之姿,一举夺魁。
渐渐地,宋宁在南玄门中也就为人所熟知了,而他那一日练气的天纵之资也就传开了。当这件事被薛冷星知道时,他拍碎了傲梅楼的黄花梨桌。
两张。
……
琅琊郡,荆溪山
一轮红日自东而升,朱霞喷薄而出,朝云尽染嫣红。
云下是翻腾的黄海,海水起伏拍打着悬崖绝壁,朝霞平铺海上,为湛蓝海水涂抹红装。
山海如画,璀璨如歌。
有一人盘坐于山巅小亭之中,宽袍缓带,面静如水,借着东升红日的一缕紫气,修习功法。
此人别无他选,正是宋宁。
同海浪翻腾的喧嚣声相比,宋宁体内的喧嚣亦是不遑多让。
因为,今日正是宋宁突破炼气期二重的日子,刻苦研习紫气先天功三个月,自己的丹田方才感受到所谓的充盈感。
按照紫气先天功的要求,每一次突破境界都需要引日出紫气,可增加突破概率,改善体质。说是自始至终贯彻引紫气突破境界,对日后的结丹、凝婴都是大有裨益的。
宋宁心中默念口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无垠的天地之间所蕴含的无数灵气争相汇入宋宁那渺小的身躯之内,经脉流转,穿筋透骨,化为一段段水流汇聚在经脉之中。
如果细细查看,原本无形无色的天地灵气,此时竟然有一丝淡抹的紫意!
随着功法的运转,熟悉的暖意在四肢百骸中升腾,如果第一次汇聚的灵力是潺潺小溪,这一次在溪涧之间奔腾的溪水,显然要更为充裕。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红日已化为骄阳,高悬于上。
天地灵气间的紫意也已消失不见,可宋宁仍是紧闭其眼,奋力催动功法!
“轰!”
一声巨响在宋宁丹田处而起,当然他人是听不到的,只有宋宁才能感受这振聋发聩的巨响。
宋宁方才睁开眼,瞳仁中一缕紫意闪过。
“炼气期二重。”
宋宁起身眼前是波澜壮阔的黄海,是高悬于天的皇皇大日,体内是暖流奔涌,暖意升腾,顿感耳聪目明、神清气爽。
他抖了抖袍子,舒缓一下身体。
从怀中掏出了师父留下的信,信中内容大致如下:
适逢九盟元老会,师父、师娘带着师兄前往百花门长留谷了,大约旬月可以返程,因自己修为低微且修灵资历尚浅,因而未能携宋宁同行。
师父给宋宁留下一千两灵石,让宋宁在附近的坊市随意买些自己喜欢的物品,也可以去琅琊城一游,但是切记莫要离开门派方圆千里。
师父强调南玄门地域虽然万里之广,但能够真正实现完全控制的区域,实际就方圆千里。况且,宋宁修为低微,携有大量钱财恐遭歹人图谋,因而要万分小心。
师娘还在信中说,自己回来会给予宋宁一件礼物。
宋宁看着信中字里行间的关切之意,不禁感动。
这三月同师父、师娘朝夕相处,他们真把自己当成了家庭的一分子,对自己百般照顾,宋宁亦是在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情。
宋宁手中握着信,望着眼前银白浪卷,喃喃道:“游历...琅琊城...”
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郁郁久居于镇元宫中,岂不是浪费了这草长莺飞的人间二月,错过了这桃花盛开的山间三月。
少年郎,本应游历世间,遍寻桂花酒,莫要待林花谢了春红,再叹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