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莫观棋刚好放好拉面,淡淡道:“桌上有牛肉拉面,先吃饭,等会儿把药吃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红豆终于稍稍安心下来。
她伸出手摸索着墙壁,有些轻车熟路地走到餐桌旁,倒是让莫观棋微微一愣。
“你很熟悉这里?”
“也不是啦。”
安红豆摸着小凳子乖乖坐下,手指点着薄薄的嘴唇想了想:“拳赛开始的前一天,「万物归一」把我安排在这里,因为每到一个陌生环境后,都要尝试着探索一下,所以就会记得很清楚。”
似乎怕莫观棋不相信,安红豆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挂钟。”
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莫观棋看着老式的古董挂钟在哒哒地响。
“废话,我都听得到。”莫观棋没好气地白了女孩一眼。
安红豆吐了吐小舌头,微微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抓住莫观棋的衣角,小声开口道:
“那个,杀手先生……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嗯,是我。”
莫观棋吸溜着面条,淡淡道:“你的衣服被积水泡脏了,而且,修女服的目标太明显,很可能引来「万物归一」的追杀,所以必须及时处理掉。”
“哦,对了,顺便帮你洗了个澡。”
“还有,都看光了,很大,很滑,也很润。”
平淡的话语传来,却让安红豆耳根瞬间泛红,然后脖子就开始发热,身体紧张得有些僵硬了。
她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甚至都忘记了松开莫观棋的衣角。
沉默了好久,听着“吸溜吸溜”的吃面声,安红豆终于缓了过来。
她低着头,脚趾尖在地上磨蹭着,小熊棉拖鞋在地上画着圈圈,轻声开口道:
“谢谢你救了我,杀手先生。”
莫观棋摇了摇头:“不客气,不过,以后不要叫我杀手先生,要叫哥哥。”
“……嗯?”
“我们会住在这里,至少短时间不会离开。杀死司祭的时候,他无意中透露了这个计划属于绝密,只有他和圣女知道,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两个的伪造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安红豆认真听着,并没有太过惊讶,从莫观棋去小屋救她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意识到司祭很可能被反杀了。
莫观棋顿了顿,继续道:“白家大小姐在竞技场吃了亏,一定会更加详细地调查我,所以,我们‘兄妹’的关系,要正常维持下去,反而是一种保护伞。”
“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之一……总之,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哥哥,明白了吗?”
“嗯。”
安红豆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怯生生地、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知道了哦,哥哥。”
声音如清泉叮咚,那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脸儿上,有一种纯洁和妩媚糅杂在一起的魅力。
有点难顶啊……
莫观棋揉了揉鼻子,将另一碗拉面推到了安红豆面前:“快吃吧,一会儿面就凉了。”
安红豆接过筷子,抽了抽鼻子,浓郁的汤汁味和牛肉香味吸进鼻腔,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香啊。
“咕~~”小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叫。
安红豆小脸儿微红,自己被绑走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早就已经饿了。
她拿起筷子夹起拉面,送入口中。
有些烫乎乎的,Q弹Q弹的,安红豆慢慢咀嚼着,低头轻轻喝了一口汤。
当清汤入口,一股暖流沉入胃中,安红豆身体毛孔通通舒展而开,好似经过了一场温泉泡澡般,有种酣畅的感觉。
“好好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饿坏了的缘故,安红豆觉得这是自己吃过超级好吃的牛肉拉面了。
不,应该是最好吃的牛肉拉面。
莫观棋伸手摸了摸安红豆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点了点头:“不发烧了,感冒药我放在桌子上了,一会儿吃掉后,早点睡觉,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哦……”
安红豆感受着额头上那只手的温暖,心儿轻轻跳了跳,可是有点小小遗憾的是,那只手很快就离开了。
……
……
早上,凌晨四点半。
街道上静悄悄的,城市上空绚丽的霓虹还在胡乱闪烁,一只小花猫趴在树上打瞌睡。
莫观棋从屋子里走出,拉上冲锋衣的拉链,一低头,跑出了破旧的居民楼。
出了门往左走,两公里外是个小小的涂鸦公园。
现在这个时间,除了偶尔的汽车经过,只剩下有些暗淡的月光了。
公园里万籁俱寂,建筑物墙上,人行道上都是各式各样大型的、惟妙惟肖的涂鸦,甚至连郁郁葱葱的草地上面都画着一个大大的斜眼狗头。
莫观棋坐在公园长椅上默默感受着周围的寂静,汗水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心脏却没有那么剧烈地跳动,反而非常沉稳有力。
“砰砰、砰砰。”
冲锋衣被他扔在了长椅上,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开始冗长的战斗呼吸。
一呼一吸之间,明显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莫观棋睁开眼睛,在公园的草坪上站定,轻纳一气,拉开架势。
双手虚抱丹田,左手下压,右手上扬,双手之间的距离达到极致后,又缓缓合拢,随后以小腹为中心,双臂画出一个大圆,与此同时,双膝微屈。
他的呼吸变得时快时慢,暗合着肢体动作,吐纳故新。
莫观棋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凭借本能不断打着太极拳。
太极拳是内家拳,不像八极那样刚猛伤身,反而会修身养性,慢慢改造机理。
《新语·慎微》中,提出“因天时而行罚,顺阴阳而运动”,明清之际出现的“太极拳”,开始将“太极”的象、数、理逐步融入拳术运动。
莫观棋的太极拳已臻化境,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又如抽丝挂线、行云流水绵绵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小腹升起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通体舒畅。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能够呼应到天地中的某种气息!
那股气息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却又漫不经心地离开……
莫观棋沉浸在这种状态中,直到感慨激昂的音乐声响起,像是劈开混沌的神斧那样劈进莫观棋脑海。
他从奇妙的状态中惊醒,天色已经亮了。
不远处的小广场上,扛着音响的帮派少年打闹着,怪叫着,拿着喷漆在墙上画着女人的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