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刘枫就被刘文从熟睡中喊醒。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昨夜又聊到那么晚,刘枫真搞不清楚刘文为何这么有精神。
简单吃过早饭后,两人叫起甄氏兄妹一起往白水学院走去。
白水学院离客栈不远,走几步路就可以赶到。
但四人一下楼,就远远望见乌泱泱一大片人头在窜动。
刘枫正感叹前来求学的人之多,甄永铭便说道:“现在还早,等到了过了辰初,人更多!我们还是快些去吧。”
“这白水学院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为何来的人这么多?”
“刘兄有所不知,淮扬之地,学风甚浓,读书学子多如牛毛,想要参加科举的自然不在少数。但能中者却是寥寥数十人。就拿我们溧水县来说,县学每科只录二十人,但参考者却不下千人,更别说其他大县,三四千也是有的,竞争如此之激烈,白水学院自然也成了香饽饽。”
“难道不来这白水学院就考不上了?”
甄永铭哈哈一笑:“看来刘兄还是年轻啊!应试者中,不乏书香门第,这些学子家学渊博,家中也有不少在做官的,科考经验丰富,官场上又有人脉。且县试不糊名,上下其手的空间极大,寻常人家的学子,若非异常优秀者,在县试时就被淘汰了,又怎么能和这些世家公子相比呢?”
刘枫点点头。
甄永铭继续说:“如此一来,寒门子弟就只能无所不用其极了。况且,这白水书院也并非浪的虚名,今年的大考中,有二十一人通过了县试,七人考上了童生,两人入了县学。”
招收百余人,只考上了两个秀才,就让这么多学子为之如此疯狂,科举之难,可见一斑。
“我们还是快些去吧,晚了就要排长队了。”
一行四人穿过密集的人群,终于来到了白水书院门口。
院门看起来很是古朴,与它在学子中的口碑很是不符。
排了许久的队,四人被带进了考场。
考场之中很是嘈杂,前来应考的学子纷纷聚在一起押题。
许久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出来,示意大家安静,他要宣读注意事项。
于是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今年白水学院一共招收一百零八名学子。
考试分为上午下午两场。
择优录取。
宣读完规注意事项之后,就有人指引学子们各自找位置坐下,准备开考。
考场不止这一间,具体有多少,刘枫也不清楚,想来应该不会少,不然这么多学子岂不是白来了?
上午的这一场考两个时辰,时间很是充裕。
所有人就坐完毕之后,那老头在宣纸上写下考题,然后粘在一块大木板上,由两个监考的中年人抬着在考场中来回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念考题。
一共有四道题。
五言八韵诗一首,题目为‘秋’。
骈文一篇,题目为‘月’。
默写《尚书·<金縢>》篇。
默写《荀子》任意篇目。
刘枫看着题目,直呼好险。
写诗他不擅长,但勉勉强强可以写出来。
骈文他没有写过,但是读过不少,东拼西凑,再加上原主的基本功,应该能凑一篇出来。
《尚书》是基本功,要是现在都还背不出来,就别参加科举了。
最吓人的是《荀子》,读书人谁没事背这玩意?科举又不考。
还好上高中时学过一篇《劝学》,不然今天就要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了。
刘枫环顾四周,果不其然,题目一出,不少人抓耳挠腮,面露难色。
当然也有一些人早就知道这考试不按常理出牌,私下里准备了一翻,正好押中,在暗自庆幸。
刘枫深呼一口气,开始答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考场中除了写字和呼吸,没有多余的声音。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刚好。
刘枫小心翼翼地写上最后一个字。
放下笔,大功告成!
一下子写这么多字,十分耗费体力。
再看看周围,所有人都还在奋笔疾书,刘枫顿时感到深深的满足。
几刻钟之后,考试结束。
监考者立即示意停笔。
有几个人不听,被当众撵出去,惹得众人一阵唏嘘。
答卷被收走之后,安静的考场顿时就嘈杂起来,不少学子开始讨论答案。
感叹声此起彼伏。
讨论最多的还是《荀子》,一时有人哀婉叹息,一时有人兴高采烈。
“刘兄不必担忧,上午这一场,占比不大,就算发挥失常,也还有机会。”
一出考场,甄永铭就上前来搭话。
他料定刘枫考得不如意,想来安慰。
刘枫却说:“这一场虽然有些难度,但也能应付下来,算不得发挥失常。”
甄永铭惊讶:“难不成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刘兄还真能做一篇赋出来?”
刘枫十分得意:“只不过是按照对仗格律随意铺排一番,这有什么难的?”
甄永铭拱手:“不愧是刘兄,在下佩服。那就提前预祝刘兄!”
刘枫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谈话间,刘文也出来了。
“还好宋先生家书多,我看过几篇《荀子》,不然今日危矣!”刘文一走过来就发出感叹。
看样子,他考得也不错。
甄永铭又是一惊:“难不成刘文兄也全答完了?”
刘文憨厚地笑了笑:“时间紧急,胡乱填写了一番。只是那篇文章着实不如意,多换了几次韵,显得生硬了。”
甄永铭听了直摇头,也不知道这两位是真的厉害,还是在虚张声势。
“小弟怎么还没出来?”为了换个话题,甄永铭自言自语道。
“再等等吧。我见她早早地就答完了,想来考得也应该不错。”刘枫也附和道。
又等了片刻,甄云终于出来了。
“如何?”甄永铭上前问道。
“马马虎虎吧,这考试也不过如此。”甄云随意答道。
甄永铭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题了,于是纠缠着又和他们三人把题目对一遍。
对完之后,甄永铭长叹一声。
自取其辱啊!
“我何必来呢?”甄永铭无奈地说。
刘枫安慰道:“甄兄不必担忧,你不是说了吗?上午这一场,占比不大,就算发挥失常,也还有机会。”
刘文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诗赋都是小道,文章策论才能纵横考场。还是去吃饭吧!”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