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衡方跟着曾宓走出家门,气很好,日头高照,仿佛要驱散这连日来发生的阴霾。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曾宓狡黠地向衡方眨了眨眼睛,示意衡方跟着自己。
衡方有些好笑,看来现在的曾宓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跟着曾宓,二人来到了一块已经被废弃的空地,空地周围是一块小树林。
“这个还在!”
曾宓惊喜出声,衡方顺着曾宓的身影望去,也是有点诧异。
是一个秋千。
一个已经有些锈蚀的秋千。
“这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呢。”
“这边我小时候经常来,你看,是不是和你现在住的那栋屋子很近。”
衡方点头,确实,这块空地就在紫金山旁,和那栋别墅离着不远。
“小时候啊,妈妈逼着我去学跆拳道,我不想去学,就一直哭一直哭。
妈妈就抱着我,安慰我。
下课之后,我最喜欢到这个秘密基地里了,这边没有人,可以一个人呆好久。
长大啦,才明白妈妈的苦心。”
曾宓看向了衡方,衡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曾宓轻轻的坐上的秋千,慢慢晃动着,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妈和那个男人的结合,本来我外公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我妈自己愿意,最终还是答应了,希望他俩能够好好过日子。”
“一切都在我妈生不出男孩之后变了!
没办法给他继承香火,又害怕外公不给他钱,就背着我妈在外面养女人。
直到过了很久,我妈才知道!
但是为了我,咬牙坚持着,就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曾宓已经泣不成声。
“我不是她亲生的啊,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出这么多呢,当时她自己走不就好了,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衡方递了纸巾给曾宓,说道:
“阿姨离开的时候,眼睛里面满是对你的祝福啊,所以,别伤心了。”
曾宓擦了擦泪水,收敛了下情绪。
“我妈早就知道他当时收养我,绝对不会是安着好心。
这个一心想要生个男孩继承香火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收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
所以从小就被逼着去练习跆拳道,就为了让我来防身。
可是,我还是没能保护得了她。”
说完,曾宓开始陷入了沉默,显然,下面的是她一生中最大的伤口。
但是,不把这个伤口揭开,它只会化脓腐烂,不会消失。
衡方也不说话,他并不想让曾宓一次一次的把伤口揭开,一切随曾宓的意愿。
曾宓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了:
“那个时候妈妈已经打过很多次胎了,这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身体,终于有一天,她再也无法怀孕了。
听到消息,那个男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安慰,不是去赎罪,而是指责!妈妈忍了。
但是,
但是那天妈妈再也无法忍受了,那个男人开始盯上了我!”
“那天晚上,他摸进我房门,我正在睡觉,突然感觉到有人进来。
一看,是他,我问他干嘛。他说,怕自己的女儿晚上睡觉害怕特地过来陪陪我。
呵呵,那时候我已经一个人睡好几年了,突然之间居然用这种借口,但是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怀疑。
他上来就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还想要脱掉,我感到害怕,就叫喊了出来,他顺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那时候我吓呆了,什么也不敢说,就这样看着他,他还想继续行动,但是妈妈进来了。”
“妈妈刚进门,尖叫着问他在干嘛,让他住手,但是看见妈妈进来他反而肆无忌惮,动作并没有停歇,只是骂着妈妈是个臭老娘们,一天到晚管着闲事,妈妈就来拉扯爸爸,想把他拖出去,反而被爸爸推到了地上,妈妈见状,冲到厨房拿了把刀进来。”
“可能爸爸也是诧异和害怕吧,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妈妈居然敢拿刀对着他,就悻悻地收了收,出了门。
不知道后来妈妈是怎么和他说的,可能是威胁他了吧,我一直平安无事。只是。妈妈经常会被这个畜生打的遍体鳞伤。”
“可能是有一天终于受不了了吧,妈妈准备和他同归于尽,就给这个畜生准备了一顿大餐,就在每道菜里都放了乌头碱。想让他就这样死去,之后就去自首。
但是啊,没想到这个畜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在吃之前就逼着妈妈吃,妈妈为了让他吃,先吃了一部分,哪知道他居然不吃,只是笑着说早已经知道。”
“妈妈见此就又拿起藏在身上的刀,准备就这样杀了他!
哪知道他把刀反手夺了下来插到妈妈的肚子里,还不解恨,又狠狠地插了几刀,一边插还一边骂着,妈妈当时就咽气了。”
曾宓说到这眼神已经迷茫,显然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外公当时居然就在那个时候来了我家,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妈妈倒在血泊中,而那个畜生还抓着刀,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气急攻心之下,就冲了上去,反而被他一刀插在了心脏,临死前眼神里面还充满着不甘!”
“我当时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妈妈让我好好待在里面不要出来。听到动静,透过门缝就看到了妈妈和外公就这样死在了我面前!”
说到这里,曾宓的语气开始激动了。
“他当时看见了我,就想到我这来,嘴里还在说现在没人阻止我了吧,他的笑容再带着身上染上的妈妈和外公的鲜血!
那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他直接踹开门,把我按倒在地上,我拼命挣扎,反而让他更加的兴奋,我苦寒了很久,也挣扎了许久,就像昨天那样,还是无济于事,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女孩,根本反抗不了他。”
“后来,我的大脑突然之间一片空白,脑海里似乎是闪过了很多的东西,脑袋非常疼。
只记得,我的眼睛好像闪过了一道光,直射进了他的脑袋里,他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后来我想要去找母亲,但是身体一软,也晕倒了。”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等着我的照顾。”
说着,曾宓看向了衡方,
“衡方,当时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些都是存在我的脑海里的记忆。”
“嗯嗯,我知道。”
衡方一开始还有些怀疑曾宓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之后,哪里还能不知道曾宓的记忆大概就是她自己假想出来的完美生活。
母亲温柔贤淑,父亲顾家温和,外公慈祥,这是曾宓在梦里都想要得到的生活,也是曾宓理想中的家。
在承受不住之后,就用了这些虚假的记忆填充了自己,这样也让她好受一些。
但也就让曾宓照顾了自己最大的噩梦,整整十几年。
曾宓只要一想起自己和那个畜生倾诉自己的心事,又是对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就感到恶心。也有愤怒,对于自己的愤怒。
“小宓,你知道你是怎么让你父亲沉睡这么久的么?”
衡方也很奇怪曾宓的这个能力,直接问道。
曾宓摇摇头,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个星期那个畜生就会醒一次,那时候我的记忆也会随之苏醒。然后再次将他禁锢住,每次我都想要杀了他。
但是使用完能力后全身会失去力气,很快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只能不断地恶性循环。
我猜测,这个能力的施展是以自己的记忆为交换的。
一旦对方的记忆封印解开了,那么我的记忆也会随之回来。”
衡方叹息了一下,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好了,我说完啦,心情也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曾宓此时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重新绽放了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衡方并未多说什么,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
“回去问问黄华吧,说不定他会知道什么呢?”
衡方心里想着。
走到半路,
突然之间,衡方的眼睛里出现了血色。
“不好!”
衡方暗自叫着不妙,偏偏现在开始发病了!
衡方痛苦地跪在地上,手掌在地上抓出了十道长痕。
“衡方,你怎么了?”看见衡方这样,曾宓吓坏了。
“快,快给我去找笔墨纸砚来。”紧紧地攥住曾宓的手,衡方的声音沙哑而又隐忍。
“好好好,你等一下!”说着曾宓就开始飞奔,幸好这边本就有几家商店,还有些古色古香的地方,这些东西并不难找,很快,曾宓就抱着这些回来了。
“衡方,你快看看这些能不能用,我每个品种买了一件!”
曾宓抱着一大堆的笔墨纸砚来了,额头还冒出了汗,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
衡方感激地看了曾宓一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为开胶的笔戳到墨汁中,把纸摊开在地上,丝毫不顾忌地画了起来。
浓淡想见,衡方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
不久,
人群围了上来,看见衡方的画作都是啧啧称赞,瞠目结舌,没想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下笔居然如此老辣!
“这画的这个我怎么有些眼熟?”
人群中一位老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