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如长河,秋风盘旋天穹。
薄薄的灰雾渗透着世间万物。
镇安县,云来坊市。
净心阁。
楼阁的第九层,烛光摇曳熠熠生辉。
厢房里。
独居的青年屏声驻足,眼底有些犹豫。
他盯着手里白晃晃反光的柴刀,缓慢的把左手放在了木桌上。
下一刻…
青年右手高举,猛地向下斩去。
本该血流不止,筋骨受伤的手腕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竟然…毫发无伤!
连刀印都没留下。
青年咧嘴一笑,欣喜若狂。
随后吹灭屋内的烛火。
又把小刀、石锤等放回储物袋。径直来到雕窗前。
迎着夜晚的寒风,望着下方万家灯火。
他嘴里嘀咕:“约有十来丈,并无大碍吧?”
下方草木葱郁,似乎能闻到泥土的芬芳。
如今是寅时,没有行人经过。
最近县里治安不好,老有命案发生。
这个时辰几乎不会有修士在外游荡。
他一把扯过旁边摆放的靠椅,轻松的踩上窗棂。
窗棂干燥没有打滑,青年无比忐忑。
他深吸了几口寒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穿越过来反正是个孤儿,无牵无挂,天天焚尸,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只听‘砰’的一声。
一道身影砸在黑暗深处。
原本应该受伤骨折,甚至当场离世的情况没有出现。
碎石堆中的青年扭动着身躯缓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无敌!’
这一刻,宁旭整个人得到了升华。
他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愉悦。
就在刚才。
在睡梦中的他获得了与万物五五开的能力。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万物皆可五五开!
不管是任何法宝,刀山火海,神诡妖魔……
宁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
他也陷入一个尴尬的局面,那就是谁也打不过。
只不过就算这样,宁旭已经非常满足。
‘我的灵石!’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突然想起来刚忘记把灵石放回储物袋。
摸了摸怀里。
这一跳如果摔碎,灵石变成灵砂。
那就亏大了…
‘哎,有点小碎。’
正掏出灵石查看,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一道黑色人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宁旭脚边。
青年的脑袋刚好磕在碎石堆里,撞得稀碎,只剩下半边头颅。
红色血液蔓延,脑浆都顺着流了出来。
‘????????’
“卧槽!!!”
宁旭虽每日在焚尸所上工,心理素质还算过硬。
但见此一幕依旧瞠目结舌。
控制着僵硬的脊椎仰头往上看。
十二楼的雕窗旁,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人。
她视线盯着下方,身体一动不动。
“报官!报官!”
宁旭连忙拿出通讯符篆。
盯着还在十二楼的黑影,灵气化成一股水流,激活了官府发的传讯符。
‘如今这些行凶者如此猖狂?’
‘不管下方有没有人?也不藏着掖着?’
“嗯?何事报官?”
“速速前来,有人谋财害命。”
“杀人者还未离开,净心阁十二楼天字房,你们赶快…”
话音刚落…
在宁旭惊异的目光下。
十二楼的女子突然窜上雕窗,一个飞扑。
‘嘭!’
‘???????’
“官府的人已在路上,小友不必惊慌。”
脚下的两具尸体,让宁旭头皮发麻。
一股凉气从后背直冲天灵盖。
听着符篆传来的话语,寒气直冒。
“他们…好像是殉…情?”
“又有个…女人坠楼了。”
……
净心阁有着二十多年的历史,阁楼装潢质朴。
共有十八层。
因为阁主乃练气中阶修士,楼阁租赁价格年年飙升。
只不过午夜寅时,净心阁被层层包围。
任何修士都不允许出入。
不管是云中还是楼阁四周都有官差重兵把守。
阁楼下。
二十多名官差正仔细勘察,各显神通。
四周居民不少被吵醒,议论纷纷。
“你倚在窗边修炼?灵石不小心掉落?刚好撞见?”
草木中央。
一名官差拉着宁旭坐在木椅上。
手里摩挲着摔碎一角的灵石,灵石碎裂的地方接口崭新。
只不过总觉得宁旭讲的故事有些蹊跷。
大半夜哪有如此凑巧之事?
‘总不可能给你说我跳楼碰见的吧?’
宁旭没有坦露实话。
如果真说出去…
别说官差,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脑袋有问题。
“对,可惜夜深人静,没人能为我作证。”
“我也没有杀人动机,这些你们可以随便调查。”
“甚至今日之前我都不认识二人,更不会是那种胡乱行凶的魔道修士。”
官差名叫何大山,认识宁旭少说也有一年多。
两人都是镇安县官府的同僚,因为职责互有交集。
冒着寒风,他点了根旱烟。
“嘶…你小子品行我了解。”
“等府里同僚看看再说。”
“最近焚尸所日子不太平吧?”
见何大山转移话题。
宁旭的心思才放松下来。
眉头却紧皱,点了点头。
“胡大哥他们已经仙去…”
“哎,这挨千刀的世道!”
正当两人交谈时,何大山的传讯符突然闪烁,楼上有了重大发现。
“何大人,好像是…红衣娘!”
夜深人静,伴随着红衣娘三个字传遍四周。
所有官差几乎同时僵住,下一刻如潮水般撤退。
“大家先暂避,等锦衣卫的人来。”
“把十二楼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厢房!”
“更不要动房中的摆设,红衣娘暂不会再次行凶,切勿让它扩散!”
听着何大山的怒吼,宁旭神色有些凝重。
在焚尸所待了一年多,见过的诡异不少。
要不是被监察救过几次,早就命丧黄泉。
红衣娘,他没听闻过。
但如此严阵以待,恐怕有些凶猛。
‘万物五五开?应该也包括…诡异吧?’
宁旭畅想着,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只要真的是万物五五开,那天上地下哪去不得?
只是现在才悟得这个神通,心态没有转变过来。
他不敢托大,说要上楼去瞧瞧。
谁知道这些诡异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法术?
“宁旭,你暂且先回,至于结果日后再谈。”
话音一顿,何大山继续说道。
“此事应该和你没什么牵连,但切忌不要上十二楼!”
“好的,多谢何大人。”
此时天光微亮,虫鸣四起。
宁旭今夜折腾一宿,眼皮犯困。
再说如今只能回房,出不了净心阁。
不可能赖在官差身边不走吧?
等躺在榻上,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他倒头就睡。
却没发现在厢房的木桌上,一张黑色符纸闪烁着暗沉光泽。
符纸上面却写着一行字。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