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乖乖站好!”
勇哥一脸颓然地被刘佳辉反手铐住。
“黑仔,差馆把门倒锁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差馆床又硬,饭菜也不好吃,我们去个舒服的地方。那什么勇,来说说,佛山哪里最舒服?”
“废话!当然是金楼!”勇哥没好气地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金楼!”
佛山鹰咀沙共和楼,号称太子进,太监出,与省城陈塘流觞酒家并称广door第一销金窟。
因为楼内满堂贴金,加之勾栏之处冠以共和二字多有忌讳,所以被叫作金楼。
此时勇哥被二人押到了金楼门前,门前早已经有遍身翡翠珠宝,身着高档旗袍小衫的花姑们候在此处。
为首一个看岁数像是鸨母的女人,踏着三寸金莲来到三人面前,对王琢道:“刘总探长,金楼全体上下,恭迎您大驾。”
王琢在勇哥后脑勺上扇了一下:“你同事可比你有眼力劲多了。”
勇哥气呼呼地低着头。
王琢道:“大姐怎么称呼?”
“这的人都叫我三姐。”
三姐转身对花姑们说道:“你们成日盼着一个年轻有为的俊杰做相好,如今刘探长来了,你们怎么就愣着不动了?”
那些花姑们用圆扇掩嘴娇笑道:“三姐,自到了岭南,少见有刘探长这么英俊的,我们看得还没回过神呢。”
“刘探长,楼上请。”
在花姑们的簇拥下,王琢几人走进了金楼。
从踏入大门起,王琢便感到光线一暗,又有暧昧的光线自周围反射过来,顾盼左右,发现竟然真的名不虚传,金楼内的墙面上,真的镀了黄金。
“刘探长,招待您的宴设在五楼,要坐电梯上去,可是缺了一个按电梯的龟爪。”三姐看向被铐的勇哥,意思很明显。
王琢示意刘佳辉给勇哥解锁。
得到自由的勇哥正想发飙,却被三姐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按下电梯,待电梯下来后,拉开铁栏门闷声道:“贵客请进。”
王琢和刘佳辉大步走进去,却见三姐和一众花姑留在了外面。
王琢问道:“三姐不一起上来?”
三姐抿嘴一笑:“我没资格上五楼,想找我聊天,等吃完下三楼吧。”
勇哥拉上铁栏门后,电梯缓缓上行。
王琢对刘佳辉说道:“我估计金楼的杀手头子正在上面等我们呢。”
刘佳辉道:“会不会是埋伏?”
“应该不会是埋伏吧,多半是谈判。”王琢有种预感,如今广door暗流涌动,似乎是多边势力积蓄到极点,即将爆发的前兆。
电梯停止,那头一个黑衣人将铁栏门拉开,微微欠身。
“刘先生,两位先生在里面等您。”
金楼的五楼与下方不同,这里是一间大平层,一脚踏入,便似进了一家戏院。
前方台上,正有十多个戏子咿咿呀呀演着京剧,下方空荡荡的却只坐着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大戏。
却听台上作官扮相的丑角念道:“岳飞,你如可私通外国,如可克扣军饷?一一招来!”
白衣老生满含悲壮:“我为国尽忠,问心无愧。叫我招有哪些呀!”
又一丑角道:“时会刑具,谅你不招。扯下去,重责四十!”
演岳飞的老生教八个丑角按住一阵好打。
老生满腔悲愤地唱道:“二贼人用刑具将我责打,打得两腿鲜血淋!”
看戏的二人身边还留了两个空位,王琢和刘佳辉各自坐下。
那两人看戏看得入神,不见招呼。
王琢不喜欢听戏,借这个机会,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两个金楼的幕后老板。
左一人头发花白,大饼脸,相貌阴狠,看上去该有七八十岁了,看戏时手时不时会放在边上的茶盏上。
右一人四五十岁年纪,体型瘦小,国字脸,长相冷峻,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看着台上武穆王爷受难,眼神时不时会蹦出杀气。
“现有书信一封,也不奉岳元帅所差,去至汤阴,接他二位少爷进京受爵。”
“遵命。”
“唔嚯嚯嚯……正是:斩草除了根,萌芽永不生。”
台上的秦hui唱完后,缓缓退场。
待这一场完结,那看戏的两人也终于开口说话。
那个四十多岁的四眼道:“刘先生,你说这中华大地上,究竟是岳王爷多,还是那什么多?”
自到了五楼开始,就没人叫王琢刘探长了。
王琢道:“还用说吗?当然是那什么多。”
四眼追问道:“为什么?”
王琢指指戏台:“戏里都告诉你了,好人不长命。”
四眼点头道:“是呀!好人不长命!是因为坏人会害命!所以我说,要想好人长命,就要多杀坏人!杀一个什么,就能救一个什么。一直杀一直救,总有一天,这片土地上就都是什么了!”
四眼越说越大声,一旁的老者却自顾喝茶不语。
四眼说到最后,语调冷静下来,盯着王琢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王琢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对。”
四眼冷然道:“哪里不对?什么什么那什么吗?”
王琢道:“你可知道那什么又什么不知道说什么什么什么不可描述吗?”
四眼道:“这改变不了他是奸臣的结果,难道他不该死吗?”
“当然该死。”王琢抓起茶几上的花生米,轻轻一按,搓掉花生衣后丢入口中,“什么什么那什么的不可描述。只是我有时忍不住在想,一个好端端的什么东西,怎么一转头就变成了不可描述?是什么让他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四眼道:“所以你又想明白了什么?”
“理想、现实、信念、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