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火焰在燃烧,飞舞,摇曳不止,却又眨眼间荡然无存。
牧白能看见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努力的散发出属于它的光芒,只可惜这光芒暗淡不明。
它是如此的微弱,几乎像在闷燃,只能无比费力的散发出依稀的光芒,眼看就要熄灭。
“这垂死的光芒属于谁?”牧白问。
“属于你。”它看着他。
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牧白清楚的听到了那个声音,好像就在他的身边。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在微微颤动,在无底的黑暗中止不住的往下坠落。
然后,他就醒来了。
熟悉的天花板,牧白睁着眼睛看着上方。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确定那是否是虚无缥缈的环境。
牧白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一团庞大且杂乱无序的邪恶正在品尝他的灵魂。
他感觉自己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空空如也。
亚托克斯。
他永远也无法忘却这个名字了。
它的躯壳上蔓延着裂痕,于光明中闪现的黑影。
微妙的眼神,嘴角的嗤笑,古怪的低语,难以察觉的怪象。
种种不合理缝合在一起却又无比的合理。
它是……暗裔。
他感觉自己在发抖,想要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又无可奈何。
他在下沉,黑暗的静默却又散发着无比的温暖。
他觉得自己应该停到那儿,任由黑暗将自己掳走。
——直到一滴滴温热的眼泪划过他的脸庞。
是水吗?他感觉嘴角有些咸涩。
不,这个是眼泪……
牧白瞬间摆脱了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彻底清醒过来。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随后剧烈的咳凑起来,似是要把肺咳出来。
这里是……家?
我为什么在家?
我不是应该在地底洞穴吗?
牧白费力的从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用指尖缓缓的揉着自己被沙砾包裹的眼角。
牧白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本来应该被刺穿的腹部。
衣服已经被利刃撕裂,腹部却毫发无损。
不仅仅是那个伤口,连同身上其它部位的损失也已经痊愈,但还是散发着一阵阵的幻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亚托克斯?难道是它做的?
看起来像疑问,却又无比的肯定。
“儿……儿子。”
母亲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光,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温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涌现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月在床边不住的道歉,恐慌的哭着,哭的喘不过气来。
“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我还以为你……。”
母亲的声音向来是优雅和温柔的,牧白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过。
因为我吗?
“对不起,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只要我不出去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牧苏走了进来。
牧白能看清楚父亲那通红的双眼。
似是有些疲劳,说话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牧白好像想到了什么,张嘴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冯爷爷呢?冯爷爷呢?”
他忘不了冯林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他只能寄以最虔诚的祈祷。
母亲的声线一瞬间卡住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你冯爷爷,他……死了……”
苏月甚至没有想过用谎言欺骗牧白,只是陈述着事实。
牧白愣住了。
即使早有猜测,但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冯爷爷死……死了……
巨大的痛苦充斥着牧白的心中。
牧白抿了抿嘴,他感觉有些迷茫,是因为我吗?
都是因为我……冯爷爷才会死吗?
“爸,妈,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就像一场梦境,想要回忆,却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牧苏率先走出房门,随后苏月从床边站了起来,小心且缓慢的走了出去。
房间中顿时陷入到一片死寂的平静。
“亚托克斯……”
“我在,我一直都在……”
它在脑海里回答道。
……
坟墓前,牧白久久矗立,无言的注视着墓碑。
慵懒的阳光撒在光滑的墓碑上,折射出碎片般的光芒。
从父母口中,牧白了解了事情的全部面貌。
那个三环魂尊是名邪魂师,借由孩童的心头血辅以修炼。
这人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害怕引来天魂帝国官方的注视。
于是只能偷偷的抓走落单的孩童。
很不巧,牧白就是被盯上的那个孩童。
冯林只是名大魂师,根本打不过那名魂尊,在邪魂师的偷袭下重伤,随后被灭口。
“你的心跳加快了,为什么?是因为自责?”
“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对这个操蛋的世界的不满。”
牧白对脑海中的声音回应道。
“哼哼,强者为尊不管是在那个世界都是真理。”
“那条蛆虫比这个老头强,所以这个老头死了。”
“你比他强,所以他死了。”
牧白的心境重归平静,经历最初的悲伤,他已经看开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这么轻易就让我重生了。”
“那你更愿意当个死人?”
“……别吧”
“你需要力量,牧白,你需要我。我们需要合作。”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试图支配我!差一点就抹除了我的人格!”
“这是一场试炼!我也在赌,你是我千百年见到的唯一一个有资格的人,我相信你的决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因为你的一面之词?”
“你会相信我的。你会的。因为你是特殊的,你够资格。”
双方沉默不再交谈。
牧苏从后方走来,将鲜花放在墓碑前,随后揉搓着牧白的脑袋。
“该走了,准备准备去觉醒武魂吧。”
牧白看着墓碑点点头,是啊,该走了。
人要学会往前看,不管前方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