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将神识粗略的扫过,他便察觉他这位二徒弟的身体已如残阳一般腐朽不堪。
如今将法力探入,细细感受了一番,他面色更加愁苦,那丹田之处早已只剩下稀薄至极的法力,而且还在持续的流逝着,若是他再慢一步赶来,见到的或许就是他的尸体了!
将探入马涛经脉的法力运转周身,缓缓温养一遍,再将其丹田之处的漏洞草草修补一番。
“唉,逆徒啊,你是嫌你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他脸上满是复杂之色,看着他之前这位最有出息的二弟子,哀叹连连。
将韩铸二人和水麒麟用法力卷起,令狐老祖朝着黄枫谷飞掠而去。
……
韩铸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湿润,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头上来回擦拭,他连忙睁开眼睛。
幽暗的光辉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他勉强睁开有些发沉的眼皮,将眼神聚焦。
那是一只冰蓝色的水麒麟,凑近大脑袋,在拿祂那大舌头舔舐着自己。
韩铸放下心来,抬手摸了摸水麒麟脖颈处柔软的青黑色的鬃毛,他抬起手臂撑着水麒麟的身躯,缓缓坐了起来。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下那张熟悉的火红色大床,这是马爷的血玉火精床,马爷呢?
他转动脖颈,扫视了一圈,将周围的场景映入眼底,还是熟悉的密室,还是只有一张火红色大床,不过这回多了一只水麒麟。
起身推开密室的大门,穿过有些幽暗的密室聚集区,走过露天的灵药园,韩铸来到雷万鹤洞府的大厅内。
没人,尝试将整个洞府寻找了一遍,就连那间亮起绿色光芒的闭关密室,现在已经能用韩铸的令牌打开,里面也没有雷万鹤胖胖的身影。
刚刚苏醒的韩铸心头莫名的烦躁。
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是令狐老祖及时到来,还是马师叔大发神威把那个结丹修士给揍跑了?
迈步走出只有他们一人一兽的洞府,来到大师兄的小院,韩铸缓缓扣响门环。
“小师弟?”
院门打开,郭师兄将他迎了进来。
“师尊和师叔在哪?”
拒绝了大师兄喝茶的邀请,韩铸轻声问道,他的精神还有些萎靡,恍恍惚惚。
“嗯,那天你昏迷不醒,是被我抬进密室的,师尊将你送回山之后交代了几句就又急匆匆的走了,至于师叔,我到是没见着,兴许是又跑出去玩去了吧,哼,也不带上我!”
“我昏迷几天了?”
“七天七夜,不对,是七天八夜。”
……
韩铸放弃了从大师兄那里打探消息的想法,这家伙被保护的太好了,明显还有些天真。
又聊了几句,勉强得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知道了马师叔的洞府就在太岳山脉边缘处的一处地点。
韩铸打开山门阵法缺口,跨坐在大水麒麟的背上,向马师叔洞府所在赶去。
骑着水麒麟飞在空中的感觉很舒适,比起自己御剑飞行要来的又快又稳,祂贴心的用一只水蓝色的护罩,将韩铸笼罩在内,让他免受因为极速飞行,而带来的狂风吹袭。
韩铸坐在祂的背上,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太岳山脉的美景。
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只仙鹤在一座小山附近低空盘旋。
韩铸认出来了那只四阶灵兽,正是雷万鹤的坐骑。
菁翅白昀鹤在此处就说明雷万鹤也在马师叔这里。
韩铸让水麒麟加速飞过去,降落在山外,让祂去和鹤鹤玩耍。
他自己则掏出一枚传音符,嘴里喃喃念叨了两句,就将其抛入阵法之中转瞬消失不见了。
在阵法外等了半天,终于露出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韩铸连忙穿行而入。
在马师叔洞府门前再次见到了他的师尊雷万鹤,他赶忙上去见礼。
“见过师尊!”
雷万鹤胖胖的身影,现在略显疲惫,韩铸眉头微微皱起,到底是什么情况之下才能让一位结丹中期修士疲惫如此。
“师叔呢?”
“我昏迷后发生了何事?”
他急声开口发问道。
雷万鹤面色复杂的瞅着韩铸,果然不让徒弟下山才是政治正确。
百年前师弟下山,根基尽毁,十年前,他那练气后期的傻徒弟自感神通大成,偷跑下山,险些丢了小命,如今韩铸下山一趟,若是没有师弟在,怕是也要遭磨受难,甚至陨落当场!
“唉,你师叔此次恐怕已是寿元无多,命不久矣了!”
虽然他本就寿元无多,可这次的丹田之伤更是让他元气大伤,恐怕大去之日便近在眼前。
“怎会如此,师祖元婴期的修为也毫无办法吗?”韩铸眉头紧锁,急忙询问着。
“元婴修士自然是神通广大,不过这丹田之处为修士之本,就算是元婴修士亦是毫无头绪,只能勉强修补一二,至于修复如初,那更是难如登天!”
“不然怎会任由他一个天灵根修士空耗寿元,无所寸进!”
雷万鹤摇了摇头,合上眼里的悲伤,回答着韩铸的问题。
“天灵根!”
“他之前丹田便有伤?”
韩铸眉头依旧紧蹙,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说与你听听倒也是无妨,那是一百多年前了……”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修为已经趋至假丹境界……”
“他是天灵根修士,一突破假丹境界,便意味着马上就可进入结丹境,只需再闭关四五年,那结丹瓶颈对于他来说就如同虚设。”
“心中大喜之下,他结束了闭关苦修,开始游历四方……”
“他在探索一处秘地之时,碰见了一个貌美女修对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下两人结为道侣……”
“仅过了半年,他就时常感觉心悸不已,再过了半年,他才发现丹田被种下一种无色无味的不知名毒素,此时已经为时已晚,那毒株已经深扎丹田,药石难医……”
“从此之后,他的法力开始慢慢流逝,丹田再难以储存多余的法力,他无缘结丹了……”
“他伤心欲绝的发现,他的那位道侣才是导致他丹田损毁的罪魁祸首,其真名为花蔓依,是千幻宗的一位修士……”
“时至今日,那花蔓依已是结丹中期的修士,而他原地踏步,停滞不前……”
“当时他修为不增,反而倒退不止,师尊为他搜寻诸多宝物,炼制了一件异宝,以期能帮助他恢复丹田,就是那张你躺过的火红大床,可惜此物对气血亏虚有大益,对丹田之伤却是毫无用处……”
“唉!他时日无多,你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雷万鹤絮絮叨叨讲了大半个时辰,才讲完马爷的生平往事,让韩铸心中感慨不休!
韩铸进了马涛的洞府,见一间密室的门半掩着,令狐老祖就徐徐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进去看看吧!”
见韩铸进来,他才干哑着喉咙,说了句话。
韩铸走近,行了一礼,缓缓推开半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那密室只有一个蒲团,之上就是马师叔跌迦盘坐在那里,花白的头发披散而下,他抬起比之前还要苍老数倍的面容,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来了,小韩铸!”
他张开漏风的牙齿,声音沙哑着回应韩铸的行礼。
“师叔最后只有一句话予你,女人都是善变的,不要轻易相信她们。”
韩铸无奈一笑,点头称是。
时至今日,当初那一丝芥蒂早已消失无踪了。
看着马涛苍老的容颜,难以想象,眼前这位枯槁如骨的老者,若不是元婴期修士插手,他在七日前就要将一尊结丹修士生生搏杀至死。
当真是岁月如刀斩天骄,沉迷美色束马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