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云在穿越过来后,继承了一百亩临近洛水的良田。
这要是在后世,妥妥的大地主,资产几十亿!
奈何此时人少地多,再加上粮食产量不高,草民黔首普遍耕作之地都不少。
林子云的田也只不过是比寻常百姓黔首多上那么一点点而已,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寒门。
像他这样的人家,如果不去当官,是躲不开徭役和赋税的。
再加上恰逢战乱,林子云家中积累早已尽数被充作军资,所以当林子云穿越后,在家中搜刮一番,却是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找不出来了。
赋税,是要用钱粮交的,徭役,也可以用钱来找人代替。
林子云没有钱。
所以,要想舒服的躺平,他必须搞钱。
而身为一个现代人,他也找到了搞钱的途径。
人嘛,总是不能不吃饭的。
而汉朝是有麦子的,从开始种植小麦到如今甚至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但汉朝人的主食依旧是小米,稻谷。
面食也有,但很少,而且面饼硬的可以用来砸人,味道也不好。
其中原因,一是因为小麦并不适应华夏中原大地的气候,只能在河边种植,二是因为还没有石磨,磨不出大量的面粉。
庭院之中。
林子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后,起身就去了一间偏屋,在那偏屋中尘土飞扬,一头青毛驴正哼哧哼哧的在原地转圈,在青毛驴的头上插着一根竹竿,那竹竿顶端吊着一枚橘子。
伴随着毛驴的运动,那枚橘子就在毛驴眼前晃呀晃的,毛驴屡次伸长脖子张嘴欲咬,但始终与那橘子间隔了一定的距离。
每次都差一点点就能吃到橘子,毛驴明显非常的愤怒,倔脾气一上来它就更想吃橘子了。
而伴随着它的转圈圈,一根连接在它背上的木棍拽着一个石磨,正不停的转啊转。
而在石磨上面还吊着一个麻布袋,那麻布袋被麻绳五花大绑,其底部却有一道小口,但小口中塞了一根竹管,竹管下面还有一个竹管。
从那上方竹管落下来的麦粒,被积累到下方的竹管中,而只要积累的麦粒到了一定的数量,下方的竹管就会倾斜,然后将麦粒全部送入磨盘中央的小孔里。
靠着这样的发明。
林子云什么活都没干,就已经有八十斤面粉了!
能做500多个大白馒头。
“差不多了。”
林子云检查了下磨盘下的口袋,捞了一把细腻的面粉捏了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给了那转圈转得已近癫狂的青毛驴一巴掌。
青毛驴瞪着一双驴眼死死的盯着林子云,脚步却停了下来。
林子云将橘子取下,一把塞入青毛驴的嘴中,青毛驴一口咬下,滋水横飞,就满意的卧在地上直哈气了。
“为了弄这个石磨,花费了我半年的功夫,但现在看来真是值得的。”
汉初的冶炼技术已经能够打出铁来了,但铁器都贵的要死,林子云只好找来一根青铜杵慢慢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石磨弄出来。
林子云穿越前虽然只是个喜欢打撸啊撸的学生,但他爹曾经是个木匠,喜欢做些木工活,家里也有一个专门的作坊,他耳濡目染之下,从小对于干手工活就很感兴趣。
再加上后世网络发达,他就通过网上了解,就知道了很多物件的制作方法,并在作坊中予以实践。
其中就有如何造这石磨的,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嘛,林子云只打算买卖面食,这石磨,他是不打算推广的。
毕竟,石磨是东汉时才出现在中原大地上的,他要是此时拿出来了,其它穿越者一查不就知道他是穿越者了么?
既然决定躺平,那一切危险,他都要将之杜绝在萌芽之中!
“如今刘邦刚刚登基,国策尚未颁布到地方,但我还是要小心一些,如果一做买卖就不小心被打成商人,那可就成下等人了。”
秦朝时,商人就已经是贱籍了。
汉继秦制。
林子云想来汉高祖对商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待遇,所以,要挣这笔钱,他必须得找人来干。
他将面粉收好,又将青毛驴牵到马厩,填了些草料后,带上一袋面粉和一瓶早就做好的酵母,就走出门去。
他所在的村庄不大,整座村只有两百口人,村庄里的屋子全都是茅草屋,很多还都是空房。
据村民所说,最繁荣的时候,整个村里住有两千户,一万多人,可惜的是,伴随着始皇帝抽调关中精壮南下北上,再到后面楚军入关,汉楚争霸。
短短不到二十余载,村民便十不存一了。
林子云看着那些空房子,心中有些感触。
即使是现在,就在村外的荒野间,偶尔还能看到白骨堆堆。
王侯将相,丰功伟业,看似威风雄壮,但看不见的地方,却堆砌着累累白骨。
“青史几人留名,邙山无尽荒丘啊。”
林子云摇了摇头。
那拼个啥呢?
还不如躺呢!
“诶!林娃子,干啥去?”
有人招呼林子云。
林子云抬头看了一眼,是认识的人,但是不熟。
他随即拱手,道:“吾找村长。”
“哦,村长啊,他一早就去乡祠了。”
“嗯,那吾去村长家里等。”
“去吧,村长女儿在家哩!”
林子云跟那人作别,却没有直接去村长家,而是趁着没人注意拐了一个弯,来到了一家草屋前。
这间草屋的位置很偏僻,周围还都是空屋,村民明显不想跟这屋中的人打交道。
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屋中人的身份,并不被村民们所待见。
林子云伸手敲响了门。
“王伯在吗?”
片刻沉默。
一阵阵脚步声响起。
竹门很快被推开。
一个身上衣服很干净,面颊白净,带着一顶黑帽子,手上杵着一根拐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呀,是林先生啊!请进,请进。”
中年人一见到林子云,微微一愣,然后连连拱手。
而见中年人如此样子,林子云并不感到奇怪,王井作为商户,一家子都是贱籍。
按照秦律,一旦成为商籍,那祖祖辈辈都是商籍,只不过秦朝亡了,楚汉争霸之时,王井因为腿上有毛病没被抓去当兵后,凭着会经营,日子过得比村里其他人好得多。
但即使如此,王井在见到林子云时,依旧是诚惶诚恐的相迎。
贵贱之分,在秦法执行了数百年的关中大地上,已然是深入人心的。
林子云家再落魄,以前也是士,是出过官的。
王井对林子云是不敢不敬的。
林子云走进了屋子,就看见在那庭院中,一名卷起袖子的少年正从井里打水。
那少年看了林子云一眼,就低头继续干活。
林子云没太在意,径直走进屋中大堂,就看到一个五官端正,俏生生的,可能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娃正端着盘子站在一旁。
大堂中央,两个小桌相对。
这玩意在汉朝叫几。
“林先生,请。”
王井指着右边的小几,道。
汉朝除了将军之外,其他都是以右边为尊的。
让林子云坐右边,王井明显在示以尊敬。
林子云便跪坐在了那小几后。
然后,王井跪坐在林子云对面,并整了整衣冠后才朝着林子云道:“林先生来此,不知所谓何事?”
“王伯,你岁数比我大,不用叫我林先生,叫我贤侄即可。”
“那怎么行呢?村里人如果知道了,非扒吾皮不可!”
王井连连摇头。
林子云见此,则道:“王伯,那称呼的事情暂且不提了,我今日来此,是有要事与你商量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