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县城,知县衙门后院中。
绮楼画阁,锦幄低垂,绣床上的流苏正在有韵律地抖动着,里边传出声声女人的娇咛和男人粗重的喘吸声。
忽然,随着一声低沉的嘶吼,一切归于寂静。
过了半天,才听里边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女人声音:“老爷总说宠着人家,可是口不对心,就只会拿话哄人。”
床上的男人乃是东阳县城的知县王怀忠,只听他嘿嘿坏笑道:“老爷我可不就是拿那话儿宠你?”
女人羞骂道:“去你的!谁稀罕!”
锦幔一分,王怀忠起身坐到了床边,一边往身上穿着衣服,一边说道“不稀罕么?呵呵,八房妻妾,爷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睡在你那儿,当初来东阳县上任,唯独让你先一步陪爷过来,那些个女人都恨不得一口吞了你呢,还说不稀罕,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说说,爷怎么不疼你了。”
王怀忠身后,有一娇娘玉体侧卧,裸露的玉臂粉腿,温润如玉,嫩白如脂。雪白丰挺的胸前只搭了一块绯色的汗巾,更有一种香艳的味道,那成熟丰盈的体态,显然是个绝佳的尤物,只是那最紧要处,堪堪被王怀忠的身子挡住,春光总算没有尽泄。
这娇娘年纪已近三旬,名叫蓝姬蝶,出身商贾人家,是王怀安的第五房妾,虽说王怀安贪新鲜,在她之后又纳了三房妾,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她。
蓝姬蝶支起螓首,俏脸满是春情,噘嘴嗔怪道:“平日老爷送人家的东西,人家一直当作了宝贝,可现在才知道,比起前日老爷送给那位周主簿的东西,人家那些宝贝简直一无是处,老爷还说疼人家,没想到背地里偷偷藏了这么多的私货。”
王怀忠穿衣束带,梳系冠,一边对镜端详自己模样,一边说道:“姬蝶啊,那可是你家老爷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子,拿出这些东西,老爷也舍不得,可若是不拿出来,老爷和你的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蓝姬蝶的脸色变了,微微有些泛白。
她早就听说有个叫清风寨的地方,里面的贼人很是厉害,前些日子破了好几座县城,城里只要是当官的,不分职位大小都难逃一死,家中的女眷估计也是下场凄凉。
想起那些官吏女眷可能遭遇的惨祸,蓝姬蝶忍不住的浑身发颤,可她性子要强,嘴上依然强撑道“那周主簿确实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伙厉害人物,帮老爷你守住了县城,可他同样也是帮自己,城若是破了,他又岂能偷生”
王怀忠笑而不语,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周主簿所帮的可不仅仅只是守住了县城。
就在昨夜,围困东阳县城的贼军全部撤走,等于宣告了衡州府的这一次浩劫就此结束。
衡州府除了府城外的七座县城有五座被攻破,守城官员全部被杀,府库被一抢而空,损失不可谓不大。
然而东阳县城和安丰县城竟然没有沦陷,让无数人为之惊讶。
安丰县城被围攻了数日,依然固若金汤,给予了敌人极大的杀伤,消息传出去之后,这座小小的县城立刻成为了衡州府最惹人注目的存在。
攻打安丰县的贼军损失惨重,无力再发起攻击,只能无奈的选择退兵,与其它几路兵马会师于东阳县城下。
其实东阳县城下早就集结了不少贼军,在安丰县城那里打得热火朝天之时,东阳县城这里一样是战火不停。
知县王怀忠本以为城池不可能守得住,在敌人围城之时,他就已经万念俱灰做好了身死异乡的准备,却没想到衙门里的周主簿招募来了数百骁勇之士,竟然奇迹般的帮王怀忠守住了城池。
生死之间的巨大反差让王怀忠好似做梦一般,直到贼军真的撤了无影无踪,他才相信东阳县城是真的守住了。
城池守住了,王怀忠不仅保住了身家性命,那么接下去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在衡州府内县城几乎全部沦陷的情况下,他王怀忠以寡敌众打退了敌军,这样显着的战绩和功劳,朝廷必将给他一份大大的封赏。
想到这里,王怀安兴奋的笑出了声来。
蓝姬蝶见到王怀忠不理自己,只顾在旁边傻笑,气的哼了一声,起身着衣。
她这一坐起,挺翘的臀丘,修长的粉腿,幽深诱人的双峰便赫然在目,已经梳理停当的王怀忠见了这幕撩人的美景不禁色心大动,顺手在她身上又掏摸了几把,弄得蓝姬蝶又脸红心跳地呻吟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蓝姬蝶吓了一跳,伸手打掉了王怀忠那只在她娇躯上作怪的贼手,在亵衣外面又加了件衣服,脸色随即一肃,之前的春情荡然无存,显露出了几分贵妇的端庄之色。
王怀忠见了嘿嘿一笑“老爷就欣赏你这人前贤妻,人后荡妇的本事。”
蓝姬蝶风情万种的白了王怀安一眼,后者得意的捏了捏她的粉颊,一脸淫笑道“别下床了,等老爷处理完公事,再来和你云雨一番。”
蓝姬蝶脸蛋一红,故作恼怒的往王怀忠的胸口拍了一巴掌,一双眼眸却是媚色无边。
王怀忠哈哈大笑的走出了卧房,来到外厅打开屋门一看,顿时热情无比道“原来是周主簿,快快进来,您不来本县也要去找你”
周开泰拱手见礼,说道“知县大人找卑职,不知”
王怀忠一伸手,拽起周开泰的胳膊拖着他落座后,才一脸诚挚道“自然是前去向周主簿道谢的,若无周主簿,本县休矣”
周开泰急忙道“卑职不敢,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王怀忠哈哈一笑,对周开泰的谦逊很是满意,对方不居功,等于是把功劳让给了他这个知县,日后朝廷封赏起来,他王怀忠虽未出力,却依然还是首功。
周开泰瞅了下王怀忠的脸色,眼眸闪烁了下,说道“知县大人,卑职请来的那些豪杰出力不少,你看是不是给予一些赏赐。”
王怀忠脸上笑容一敛,摸着下巴问道“周主簿,之前战事紧张,本县来不及多问,如今你请来的那些豪杰立下了大功,本县还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真是有些汗颜啊”
周开泰语气平静道“知县大人,那些豪杰其实都是同乡,来自于一个村子,那村子有尚武的风俗,每家每户的男丁都会几招手把式,卑职得知清风寨的乱贼有下山的迹象,怕他们会对县城不利,就派人去了那个村子,请那些精通拳脚的村民协助守城。”
王怀安眉头微皱道“你派人去请,那村里的人就答应了”
每当战火四起,平民百姓躲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帮助官军守城呢王怀忠显然不认为会有村民如此大义,敢于冒着性命的风险入城助战。
周开泰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才道“不敢隐瞒知县大人,卑职为了请来那些村民,用了一些小手段。”
王怀忠心中好奇,问道“什么小手段”
周开泰咬了咬牙,说道“卑职让人告诉那些村民,清风寨的乱贼下山之后,一定会四处劫掠,他们的村子必难逃匪患,只有躲进县城里,才能免于祸端。”
王怀忠一听,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笑道“周主簿好手段,原来你用恐吓才把他们骗进了城里,这样一来不用督促,这些人为了活命也会拼死守城。”
周开泰点头道“确实如此,卑职不仅把那村子里的成年男子骗进了城里,连同妇孺老幼也全都迁进了城,为了家人的安危,如何不会尽心尽力的死守县城。”
王怀忠抚须含笑道“事急从权,周主簿做的没错,本官多恩赏那些村民一些即可。”说着,他眼中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对于那些武力不俗的村民,别说是恩赏,就算让他拿银子供养都可以,只要能保得住东阳县城不失。
周开泰起身作了一揖,说道“那卑职替那些村民谢过大人了,只是”他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王怀忠一挥手,十分大度道“周主簿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你我二人之间无需有所顾忌,本县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周主簿。”
“大人言过了,是卑职该尽心辅佐您才是。”周开泰吸了口气,说道“大人,那些迁进来的村民有千人之多,卑职暂时把他们安置在了城东,只是那村子的人比较排外,为了避免他们和城里的百姓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卑职做主把城东的几户人家都安置到了别处,此事未能提前向大人您请示,还请您千万不要怪罪。”
王怀忠听了非但没有怪罪周开泰,自己倒是脸色一红,前段日子周开泰好像找过他好几次,想来就是为了那村子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王怀忠以为很快就要城破人亡,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别人,心灰意懒之下,无论任何人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
周开泰说他未能请示,分明就是不想让王怀忠难堪,后者心中不禁大为感动,一脸真切道“周主簿,你做的很好,本县如何能够怪罪以后凡是那个村子的事情,都由你处置,无需再过问本县。”
话应刚落,周开泰豁然站起,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极为郑重的感激道“大人对卑职的信任,卑职一定铭记于心”
王怀忠大笑不断,对周开泰十分欣赏,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