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几位大人,方才是小人不懂事,想蒙混过去。”穿着差服的大汉来到杨一南面前赔笑道:“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说完,这位长着络腮胡的汉子又从怀中拿出鼓鼓囊囊的荷包,递向杨一南。
杨一南望着这汉子,似笑非笑道:“早点停船不就好了?哪还有这些事情发生?”
那大汉连连点头,赔笑道:“是,是卑职不懂事。”
还好这些鹰犬只是想要点好处,并没有发现船上的异常。
而一行而来的铜锣们面色古怪,难道杨一南真的是想搞点黑钱?
只有许七安认真探查着四周痕迹,见汉子松了口气的模样,他在心中冷笑。
认识杨一南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家伙虽然缺点无数,尤其是特好女色,但其对钱财并没有多大追求,司天监可以说是大奉最为富有的势力,会缺这几十两银子?
杨一南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在手中抛了抛,随意问道:“你们这铁矿品质不错啊?是准备运往哪里?”
“回大人,是运往京都的。”那汉子见杨一南收下钱袋,心中不由得再次放松几分。
对于杨一南夸赞铁矿的话,他压根没放在心上,看都没看过货,你就知道不错了?
杨一南目光在甲板上扫视一圈,发现尚为清理干净的血迹,以及打斗的痕迹。
不过推理什么的,太麻烦,让许七安自个去搞算了。
自己可不是走推理路线的…
毕竟…武夫可不会给你讲什么证据以及线索,遇到问题,直接刚过去便是了。
杨一南嘴角裂开,嗜血的笑容在脸上浮现。
那低眉顺目的汉子反应过来之时,一只手掌已从他胸前收了回去。
“噗……”夹杂内脏碎块的血液喷洒在甲板之上,络腮大汉软绵绵倒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抽走他所有的力气。
另一边,见杨一南悍然出手,许七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以为杨一南是发现关键线索,当下毫不犹豫向其他身穿漕运制服的吏员发动攻击。
其余铜锣见自家上级都动手了,便不再多想,分分鼓荡气机。
许七安与其余铜锣们瞬间控制了场面。
“宋庭风、朱广秀你俩去把船舱内的人控制住,所有反抗,宰了便是。”杨一南拍了拍手,将钱袋子收入储物法宝之中。
朱广秀二人带上几位同僚,向船舱中走去。
吩咐完马仔,他又低头看向重伤的汉子,玩味说道:“现在可以说说,这船铁矿运往哪里了?”
那汉子惊惧的望着杨一南,嘴唇颤抖,不明白面前这银锣为何如此果决,难道他就不怕误判吗?
迟疑了一会,见面前这煞星又有动手的趋势,汉子连忙说道:“是漕运衙门,衙门中纲运使让小的这样干的,他告诉我们今日有一艘装满货物的官船,让小人带人劫掠,事后分成,”
“那之后呢?让你们运去哪?”杨一南对这个纲运使不感兴趣,反正大奉京都的诸公都烂透了,更别说这些地方官员了。
那汉子虽然重伤,但杨一南的力度把握极好,让他失去行动力,但讲话还是没问题的。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每次行动之后,他便让我们…运往云州……”
“呵,原来还是惯犯。”
“宁宴,你怎么看?”杨一南吼了一嗓子。
我站着看…还能怎么看…许七安先是心中抬杠,随后说道:“先带回官船,通知巡抚与姜金锣,让他们定夺吧。”
其实姜律中与张巡抚早已从船舱内出来,并且发现这边的事况。
只是由于有杨一南在,又见已然控制住局势,他们二人才未曾过来。
杨一南提着大汉衣领,气机鼓动,轻飘飘的落回官船之上,化境武者收发由心,就是这么湿滑……
而许七安等人只得如同蛤蟆一般跃起,在轰轰的声音中,相继回到甲板,于是甲板上有多出几道脚印。
“这是怎么情况?”张巡抚脸色有些苍白,这是长途跋涉导致,他毕竟是读书人,身体不想武者那般结实。
一旁的姜律中同样投来疑惑的视线,很好奇这杨一南与许七安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在打更人衙门中,流传着一句话,一七行,必有大事发生。
“这水匪,带人劫了趸船,不是什么大问题,待会让许七安跟你们详细说说。”杨一南拎了拎手中的汉子,差不多俩百斤的汉子在他手中轻若无物,随后将之丢在甲板上。
听这话的许七安看杨一南一眼,无所谓了,反正已经习惯这人的德行…
船舱内,一行四人坐桌前,茶香四溢。
在许七安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后,张巡抚苍白的脸色严肃起来。
云州目前的事态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糟糕。
原本只以为那杨川南与匪寇勾结,可如今看来,云州的官场已经完全烂掉了,因为就凭杨川南一人明显是吞不下如此巨量的铁矿。
“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张巡抚望向在场的三人,分别是金锣姜律中,银锣杨一南以及铜锣许七安。
在张巡抚看来,此次云州一行,也只有这三位能商讨一下,至于其他人…呵。
杨一南直接看向许七安,张巡抚与姜律中也随之望向许七安。
唉,我就是劳苦命…许七安在心中抱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么一个上司,明明知道的事情不少,却总是嫌麻烦,把自己推出来挡枪。
他沉默一会,看着三人开口道:“有一件事我不能理解。”
杨一南点头:“说。”
“工部尚书作为齐党巨头,在他倒台之后,为何齐党没有收缩势力,沉寂下来,反而继续劫掠铁矿送往云州…”
“还有,区区山匪,送火器等军需也就算了,送铁矿过去,他们有能力加工生产出来?”
杨一南端起茶杯,眼睛微眯,沉声说道:“铁矿不一定是送给山匪的。”
张巡抚叹了口气,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我们都知道齐党勾结巫神教,但俩者是怎么合作的,具体是哪些人在其中捣鬼,我们还需调查。”
姜律中低眉,一言不发,他的任务只是保护巡抚的安全,对于其他事并不关心……
杨一南撇了眼姜金锣,没指望这武夫能说点啥。
至于许七安,他虽然思维敏锐,嗅觉灵敏,但奈何如今线索太少,很多推测不好说出于口。
“偷运盐、铁、矿还可以说是走私…”杨一南冷笑道:“但大量往云州输送军弩火炮等战争利器,以及养匪,如今军需有了,人手齐了,除去造反,他们还能干嘛?”
如同晴天霹雳,张巡抚等人面色难看,若真是这样,此时还得尽快上报朝廷。
果然,这家伙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许七安暗叹,若是云州有反意,那他们此行无异于羊入虎口,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在船舱来回踱步,口中低声喃喃着什么。
随后他看向几人,沉声说道:“我们需要耽搁一下了。”
“直接去禹州,缉拿漕运钢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