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由心情颇为舒畅地将这几本书收了下来,放入背包中。
“啪嗒啪嗒”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响传入耳中。
却是曾牛此刻已经踏上了通向另一处地表的阶梯。
陈由借着地表上投下来的光芒,匆匆扫视了那道台阶旁的指示文字,原来,这条阶梯通向的是专门阅读孤本珍藏的阅读室。
陈由和身后打量完地下室的王青对视一眼,同时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意思,朝着那阅读室的出口,拾级而上。
寒风夹杂着雪花,打着旋吹过来,拂在陈由脸上,添了几分寒意和湿意。
不理会在自己脸上融化开的雪花,陈由昂首看向头顶。
玻璃制的穹顶千疮百孔,只剩下网格似的钢铁结构。
地板上披了一层皑皑白雪,但这阅读室在以前保养完好的情况下,是挺适宜阅览书籍的。
从地下室出口露出头的那刻起,王青又抬手捂住了跳得越发剧烈的眼皮。
陈由环顾四周一番,目光捕捉到了最先上来的曾牛,此刻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远处。
“你愣着在那里干啥呢?”
同样瞥见曾牛表现的王青一手捂着眼皮,一边对呆愣愣站在角落的曾牛发问。
话音刚落,陈由便看见了曾牛浑身一颤,才如梦方醒般转过身来,朝自己等人招了招手。
“喂,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见着曾牛抬手指向他自己身前的一物,王青瞳中骤然迸发出一道精芒,立马像道闪电般冲了过去。
他两步并做一步,无视了脚下积雪会打滑的可能,两腿交替得极快,眨眼冲出了大半距离,只留下沿路的脚印子,和飞溅开的雪泥。
陈由不敢像他那般在雪上飞奔,毕竟很容易甩个嘴啃泥,他只约摸着眺望见,曾牛指着的大致是件项链似的物什,此时却是悬浮在曾牛身前的空气中,止不住的上下翕动着。
曾牛侧过脸,扫了一眼奔过来的王青和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陈由,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又很快转回脸。
很快,飞奔到近前的王青隔着好几米瞅见具体的物件,脸上立刻充满了掩不住的喜色,有些结巴的开口道:“这,这不是……”
就在他张嘴的瞬间,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掌直直抚上了那件物品,随即攥紧。
王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和惊愕。
而此刻,在陈由眼中,一道代表具体威胁程度的,笼罩住人身体的光芒,从一开始代表友善的蓝色,依次变幻成了白色、红色、深红色,最终在黑色定格下来。
这一幕剧变,当即刺得陈由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的狂跳。
随即他看见了飙射出的鲜血,在空气中炸开一蓬粘稠的红雾。
曾牛直直用拳头洞穿了王青的肚子,溅到他脸上的血液逐渐汇聚一起顺着脸部的线条向下淌去,漠然的眼神令人胆寒。
他原本就粗壮的身形此刻越发夸张,涨大了好几分,先前就线条鲜明的肌肉群越发隆起,皮毛大衣已经撑不住他暴涨的身材而被撕裂开来,身上只挂着零星的碎条。
他暴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一种冷光,颇似切割光滑的大理石,夸张而布满棱角,也褪去了正常的古铜肤色,而是变为了一种水泥般的灰色。
线条变得粗犷可怖的脸庞,添上结着白霜的眉毛和鬓发而显得愈发狰狞。
出手重创了面前的王青后,曾牛阴沉着脸,扭转脖子,望向了陈由。
陈由面色苍白,瞥见曾牛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住自己,连眨下眼皮也不肯,这一系列的表现,而他陈由作为射术高手,心下自然明白了曾牛正在瞄准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两手空空瞄准自己有什么用,但陈由还是遵循了自己的本能和预感,神经像是过了电,身体做出了反射似的回应,腿上一折,重心一沉,身体直接扑倒在了雪里。
一道湛蓝的光束切割开空气,所过之处,像是连空气都要冻结,而被划到过的墙壁上则是直接覆盖上了一层厚实的坚冰。
望着远处提前扑倒的陈由,曾牛眼睛一眯,嘴角发出了一声轻啧,正要有下一步动作,却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重新把目光投在了身前的王青身上。
腹部被洞穿的王青,此时已经直不起身子了,整个人佝偻着,没多余力气去控制的脑袋向下滑去,面部朝向地面,双目涣散无神,已没了焦距,和死人没了区别。
但他还是将残余的全部力量汇聚在右臂,借此拽住了曾牛的手。
“为、什、么?”他拼尽全力,一字一顿的艰难念出,几乎每挤出一个字眼,就伴随着呕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
曾牛侧过脸听着他说完,一阵默然,抿紧了嘴唇直至发白,随后才吐出话来:“为什么?你们背着我谋划了多少事情,把我蒙在鼓里多久了?现在异宝出来了,多人获宝一人回的故事我也不是头一回听了,我还要等着你们背刺我吗,倒不如我先动手!”
“你就、这么看我的?”王青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哀,但吐字却突然清晰起来了,但这现象却让人不由得想起回光返照这个词。
“走!”
此时跌坐在雪上的陈由,听到王青发出的最后一声爆喝,显然是对自己说的。
我也想啊。
陈由抓着身旁的一把积雪,攥成了个冰渣块,惨然一笑,嘴角充斥着苦涩。
刚才那道湛蓝的光束袭来时,他虽然提前扑倒了,但那看似冻结一切的光束实在太快,还是没有完全躲开。
他的小腿还是挨了一下,瞬间就冻没了知觉,实际上当场就变成了一坨大冰块。
而由于落地时的一震,所以……
陈由苦笑着看向自己的左脚,只见膝盖以下,齐根而没,本该是小腿位置的垂直地面上,凌乱的散落着一打破碎的冰渣,只不过里面都冰封着血红的肉片,或许有时间拼凑一下,还能将其重新搭成一条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