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外卖，周雄张罗着继续，三人又再打了几局，外面的天是彻底的黑了。周雄整个人都打兴奋了，输出拉满，全场爆C，爽得上头，叫了滴滴都忘了，想起来的时候快速收了东西疯跑出去坐车，电脑和小桌板全留在林叙家了。

小区里路灯少且昏暗，待乔双双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林叙跟着一起：“我送你出去。”

乔双双穿好鞋站在门口等他。

林叙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下午在单元楼门口见到的那个妖怪跟上来了。

他迅速移开目光，拿了钥匙和乔双双一起往下走。

“玩太忘情了，都这个点了。”乔双双也玩得很开心。

“嗯。”

尽管仍是一个字，但能感觉得出，林叙心情也不错。

“林叙，你是不是和那个动漫里的男主一样，身上是带着什么法力的啊？”

“什么法力？”

“就是好像看见你家有……哎呀，不知道，我乱说的。”乔双双瞬间笑了，“你当我饿傻了吧。”

“看见什么？”林叙提起了兴趣。

“没什么。”

“那是什么？”

“就看错了。”

“麻烦告诉我一下。”

“就……”乔双双还想搪塞。

林叙道：“我好奇心重。”

躲是躲不过去了。

看动漫的时候，她觉得茶几那边似乎有一个女生的虚影，但细细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但因林叙的几次和空气交谈……不，背单词的行为，让乔双双不免猜测，是不是在念什么咒语，和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在交流。

“应该是影子吧。”乔双双说完，自顾自的圆话。

“第一次看见那个虚影吗？”林叙眼神认真。

“第一次。”乔双双点头。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

林叙眼底的期待破开，将乔双双送到大门口，“应该只是看花眼了。”

太晚了，能回去的公交车的末班车已经没了，乔双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着哈哈上了车：“谢谢，拜拜！”

“嗯。”林叙想了想：“我对你说的能看见虚影的事情很感兴趣，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可以分享给我。”

“好啊！”

车开走了。

乔双双还透过后视镜在看林叙，唇角不自觉的扬的很高。

打游戏真的是能快速让彼此关系更进一步的方法，可单独和林叙独处的时候，她仍能感到那股隔阂的空气墙又回来了。

但今天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吧？

林叙回身，便听见身旁悠悠的飘来一个酸溜溜的声音：

“好贴心哦，小林同学。”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江月，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她的步子追上来，才和她继续并排前行，“太晚了，小区里路灯少，不安全。”

“是吧？”江月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压低了嗓音，学着林叙的声音和语气，阴阳怪气道：“我对你讲的故事好感兴趣啊，你以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一定要说给我听哦~！”

语气里带着急迫和谄媚。

学得有够离谱。

“我哪里是这种语气。”林叙无奈道。

“那我怎么学得来小林同学的语气呢？毕竟我又不对人家讲的故事真的好感兴趣哦，下一次还要听呢。”

林叙笑。

“小醋包。”

“吃什么醋啊？我们鬼才不吃这些调味料。”

说完，江月“啊”了一声单手拍了一下嘴巴，又重新背着双手，“妖也不吃，尤其是我这种漂亮妖。”

“是，漂亮妖跟着偷听，藏得辛苦了。”

“胡说，漂亮妖光明正大的听的！”

林叙笑容扩大，“漂亮妖的妖身是什么样的？”

江月脑海当中浮现出自己手脚上浮出的那些白色毫毛，以及身后细长的尾巴虚影，小脸上的表情一僵，沉着脸：“你管我！”

“看来是难以启齿的妖身。”

“我的妖身肯定不如人家讲的事情有趣啊。”江月再学着阴阳怪气道：“我好喜欢好喜欢听，你下次还有的话，要告诉我哦！”

林叙笑得无奈，“我哪里有说好喜欢。”

“你说感兴趣啊，那不就差把‘好喜欢’三个字贴在脑袋上给人家看了吗？”

“漂亮妖讲讲道理好不好？”林叙停下步子看她。

“嚯，你这人才是好不讲道理哦。”江月几步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我都这么漂亮了，还讲道理的话，让其它人和妖还怎么活啊？”

随后转身，继续往前走，背着身子对着林叙勾了勾食指，“走快点，娇弱会感冒的人类！”

“好，不会生病的漂亮妖，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弱小人类！”江月站着等他。

待他靠近了，才轻“哼”一声，“我不喜欢！”

“什么？”

“我对你讲的事情好感兴趣啊，如果你下……”

“停。”

“就这个，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江月跳上台阶，步伐轻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

门口，那只妖怪仍站在原地。

它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站在原地，似在等待什么。

林叙用钥匙打开房门，它的身体小幅度的向前挪了一步，但又再没有了动作。

回到家里，林叙正在换鞋，屋外的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他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个点谁会来？

他伸手去开门。

“是那个妖怪哦。”江月说。

林叙开门的手顿住了，回身继续换鞋和衣服。

那敲门声也没有再响起了。

洗完澡出来，江月正站在门口，一脸不悦的盯着他：“林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什么？”林叙单手擦着头发，脑中突然想起了之前说下次洗澡带着她：“真忘了。”

“想起来还不快做！”

“……”林叙皱眉，“好，我再洗一遍。”

随后让出一个身位，“进。”

“干嘛？”

“上一次承诺好的，洗澡带着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的热气太多，江月的脸顿时一片潮色，“你深井冰啦，谁要真的看你洗澡啊！”

她甚至还向后大退了半步，以示抗拒，问：“你今晚吃饱了没？”

林叙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没吃饱就吃我一拳！”

江月一只手做碗状，另一只手在“碗”边拍得很大力：“我的饭呢！饭呢！饭呢！！”

“哦。”

把这两岁的小女鬼给忘了。

“还哦，我都要饿死了！”江月急匆匆的跑到餐桌旁边坐下，小学生似的两只胳膊叠放在桌面上，端端正正的等着放饭。

林叙帮她点上三根香，想到她刚才的问句，忍不住问道：“那如果我回答说吃饱了呢？”

“难怪。”她白他一眼：“原来是撑的。”

妙。

林叙喉间逸出低笑声，不出意外的又被她“哼”了一声。

“你照顾我上心一点好不好？”

“好。”

“那你跟我道歉。”

“对不起，忘记你的晚饭了。”

江月的小脸舒展开来，眼睛月牙似的弯起来，但下巴还是倔强傲娇的微微抬着，语气里是难掩的轻快：“原谅你啦！”

一看就是很好哄的样子，偏还要装着仍在生气。

……

林叙睡了。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略暗的灯，玄关处黑漆漆的一片，江月缓步走到门口，将手心里藏着的一点点香火气顺着门缝送出去，轻声道：

“我修行力弱，只存下了这一点。你吃了快走吧，这里太冷了。”

门外响起一阵很轻很淡的声音，她靠着听。

像起了一阵风声，但又像混在风声里的话，沉沉的沙哑的：“谢谢你，我明天再来。”

江月想说别再来了，林叙也有很珍贵的记忆想要保护，但默了几秒钟，只对着门道：“不客气。”

门外一阵风起，再无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