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究竟有多强,陆巡并不清楚,时隔两千余年,可以传至后代的大多也只是一些思想和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而已。如果通过这些判断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乃至是大秦,恐怕会谬之千里。
至少在历史中,眼前的这位老人在秦始皇驾崩的两年后便被二世腰斩灭族。
但有一条定论是几乎没有人反对的,那就是时间越靠前,传承越厉害。而在这些厉害的传承中,左右了春秋战国五百余年局势的百家传承,想来也是属于顶尖的存在。毕竟,就连眼前的李斯也是师从儒家的。
再加上险些没资格被烧的佛教传承做对比…
陆巡意气风发,“怎么考验?快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李斯摇了摇头,“不是你们,是他们!”
陆巡愣了一下,“他们?”
“当然是他们,你一个外域之人有什么理由接受我华夏的传承?”
李斯挑着眉,一副本应如此的样子。
一旁的胖子都快乐屁了,就连东梁和佛爷也是忍俊不禁,老陆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但我还要接受考验啊!”,陆巡死皮赖脸的,“不考验一下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资格被收买,万一我不堪大用呢?”
李斯沉吟片刻,拍了拍陆巡肩膀,“看面相便是一位青年才俊,老朽做主,你就算是通过考验了!”
可我不想啊!
陆巡表情挣扎着,
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肯定而感到沮丧…
李斯不再理会陆巡,抖了抖衣袍道,“三位,上台吧!”
胖子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焚书台,
“丞相大人,我们要做什么?”,胖子四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
“坐!”,李斯沉声道。
“???”
胖子挠了挠头,“做什么?”
李斯:“……坐下!”
“哦”
胖子三人相隔不远,盘腿坐下。
李斯笑了笑,“准备好了,那就要开始了!”
胖子很想说没有准备好,但佛爷和东梁都未开腔,扭了扭身子,装作准备好了的样子。
“启!”
李斯低吼一声,一道火红色的光芒顺着焚书台上复杂文字,从下往上依次亮起,随着火色文字向焚书台中心靠近,焚书台慢慢融化,如同岩浆一般翻滚着冒起气泡,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散发开来…
胖子感觉不对,起身便要跳下焚书台,几道黑色锁链猛然从岩浆中窜出,紧紧束缚住胖子手脚,重新拉回原来的位置。
陆巡一惊,纵身想要上台帮忙,却被李斯一把拉住。刚想还手,李斯只是一抖袖袍,陆巡便如同脱力一般,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李斯正对着焚书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怅惘,“莫要急,看着就好!”
陆巡被摔了一下,反而冷静下来,李斯若是对自己一伙人有恶意,完全没有必要耍这种手段,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吩咐一声,城中的兵马俑就足够把四个人埋了。
东梁和佛爷显然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的,饶有兴致的看着不断向自己漫延过来的岩浆,只有胖子一人卖力的哭嚎着…
岩浆从身下漫过,胖子只是感觉屁股底下一热,像是坐在了东北的热炕头上,连裤子都没有任何要燃烧的迹象。
胖子讪讪的收了声,这才注意到,东梁和佛爷都仿佛没事人一样四处观瞧着…
藏宝阁就没有好人啊!
看着胖爷丢脸都不说一声…
在胖子幽怨的眼神中,岩浆漫过三人,将焚书台全部吞没。
整座焚书台仿佛成了一座火山口,沸腾的岩浆翻滚着,似乎要燃尽世间的一切。
正当胖子三人猜测着李斯所说的考验究竟是什么,焚书台上突然燃烧起虚幻的烈火,火焰肆虐着将三人包裹,
开始根本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焰慢慢变得真实,温度也逐渐升高。
火焰之中多了很多虚幻的东西,
竹简,布帛,皮料,石壁…乃至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这些人或物都在剧烈燃烧着,随着燃烧不断变得真实。
陆巡感觉头皮有些发紧,看着火焰中一个个正在燃烧,却一动不动的陌生人,嗓子发涩的问道,“你不是说这里只是焚书,与坑儒无关么?”
李斯沉默着,半晌点了点头,“确实只是焚书而已。”
“那这些火焰中的人…”
“竹简是书,布帛是书,皮草是书…那么,人为什么不能是书呢?”,李斯仍旧没有回头,自问自答般的道,“人也是书,是书就要被烧掉!”
“那他们究竟要经历什么样的考验?就这样被火烧么?”
李斯摇了摇头,“开启焚书台不过是为了沟通诸子百家的传承,传承是诸子百家的,考验自然同样也是由诸子百家自己决定…”
“会有生命之忧么?”,陆巡担心的问道。
“不然你以为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话是哪来的?”
李斯笑了笑,转过身来,“走吧,这种传承不是一时片刻可以结束的,正好有时间聊我们的。”
“聊我们的?”
陆巡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被竹简、石壁、人影…各式各样传承围绕着的三人,转身追向李斯,“您要聊什么?”
……
陆巡和李斯对面跪坐,中间的方案上摆着陆巡从空间中拿出的红泥小火炉,上面架着的温酒壶中烫着黄酒。
温酒壶中的黄酒烧到七八十度,陆巡取下酒壶,想要熄灭火炉。李斯摆了摆手,呆呆的看着火炉中的炭火道,“就让它这么烧着吧…”
陆巡随手将火炉挪开一点,起身为李斯倒了杯酒,又从空间中取出几碟塑封好的凉菜,双手捧着筷子递给李斯。
李斯毫不客气,接过筷子一口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但一杯酒喝尽,便放下酒杯,停箸不食。
“您再喝点儿?”
陆巡拿起酒壶示意,李斯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够了…”
陆巡点点头,收起一应餐具,只留下了那支红泥火炉,又重新座上水。
房间中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只有炭火燃烧的吡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