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作案?’
阎非微微挑眉,打量起了倒在血泊中的王干娘。
胸口明晃晃的剪刀,应该就是致命凶器。
只是凶手似乎技艺不精,前两下竟然都没能击穿王干娘胸前的‘护甲’。
直至第三下,才让王干娘在震惊、愤怒和不甘中死去。
能在近距离用剪刀突袭,多半就是熟人。
至于凶手的杀人动机,暂且不明,反正不是邢营所说的谋财害命。
房间里的名贵字画一样不少,谁会傻到贪恋那几两碎银?
邢营会有如此愚蠢的判断,阎非完全能够理解,毕竟邢营乃是当之无愧的洛阳县衙智商洼地。
县衙的看门狗大黄,都因嫌弃邢营太笨,不愿跟他玩。
可阎非思来想去就是搞不懂,能让四品高手田伯通忌惮的王干娘,怎会在菜鸟凶手连刺三下的过程中,毫无反抗?
这不合情理,也不合乎逻辑。
“大人,问询过了,前后一个时辰内,都未见有人出入过王干娘家。”
这时捕快王五匆匆回来复命,追查凶手的线索,断了。
县尉薛勇倒是平静,他自信满满的说道:“没想到凶手还挺有反侦察能力。”
“但只要出现在凶案现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休想逃出本官的五指山。”
薛勇说着,径直走向了床榻,他仔细观察,发现床榻上有一滩水渍。
嘴角上扬,薛勇探手沾了沾,放入口中尝了尝。
片刻后,他眉头紧皱,略带失落的说道:“不熟!”
阎非闻言,默默地勒紧裤腰带,他发誓,以后绝不跟薛大人一个澡堂子里泡澡了。
突然,薛勇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他满眼震惊的望着床上那一滩水渍,错愕的说道:“有毒?”
阎非眼疾手快,上前扶起了薛勇,这才没让薛勇当场倒地,“大人,您没事吧?”
薛勇缓了片刻,说道:“无妨,浅尝辄止,不碍事。”
阎非这才松了口气,万一薛勇出了意外,以薛氏一门的能量,他们这些捕快全都难辞其咎。
但薛勇的冒进,也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原来是下毒,难怪王干娘无力反抗。凶手能想到这种下毒方式,倒也是别出心裁。’
薛勇重新正了正脸色,吩咐道:“老秦,阎非,你们去问询一下王干娘之子王金宝,查清楚跟王干娘行过苟且之事的男子。凶手,必在其中。”
“是,大人!”
阎非和秦叔领命,直奔王金宝的卧房。
阎非望着刚过弱冠之年的王金宝,默默点头。
虽说王金宝的帅气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却也貌赛潘安。
“说说吧,平日里都有什么人跟你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干不净。”
阎非神色严肃的审视着王金宝,大有你敢说谎老子就弄死你的气魄。
“我……”
王金宝瞬间慌了神,他张张嘴,没敢回答,只是默默地看向旁边的秦叔。
秦叔扫了眼王金宝,说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王金宝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这才徐徐说道:“武大、武二、西门达……”
阎非提笔,默默的记下名单。
刚开始他还比较淡定,可当写到二十二人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了。
王干娘这不是博爱,这是组建了一个后宫团。
除了‘大姨妈’来串门,王干娘能一天换一个,不带重样的。
阎非蛮佩服王金宝的,看似胆小,却能看着王干娘组建后宫团而无动于衷,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是个干大事的人。
“可有要补充的?可还有隐瞒?”
阎非看着二十二人的名单,冷冷的注视着王金宝。
咕咚!
王金宝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向秦叔。
秦叔满脸阴沉,说道:“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王金宝苦笑一声,赶忙答道:“官爷,真的就这些了。”
阎非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名单放到了王金宝面前,“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
收起摁过手印的名单,阎非便和秦叔回去复命了。
出了房间,阎非有意无意的喃喃道:“秦叔,这名单里面少个人吧?”
秦叔老脸一红,回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请客!”
“妥妥的。”
“我要点飘香院的珍珍。”
秦叔闻言一阵肉疼,飘香院四大头牌,珍珍、莲莲、艾艾、小小,每一个都老贵了。
可为了不社会性死亡,秦叔也只能咬牙答应,“没问题。”
阎非笑了,“就知道叔疼我。”
阎非和秦叔的关系可相当不一般,秦叔和阎非的便宜老爹乃是过命的交情。
当年,阎非老爹救过秦叔一命,后来阎非的便宜老爹过世,秦叔更是直接把阎非视作亲子侄。
不但在工作上照顾阎非,更是亲自带阎非领略春楼的风采。
那一个个不眠的夜,就是秦叔和阎非叔侄关系的见证。
因此在名单的问题上,阎非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秦叔今天带人巡的大街,绝无可能是凶手。瞒不瞒的,无伤大雅。
“这么多人?”
薛勇看到名单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以为四五个就是极限了,没想到来王干娘家挖井的有这么多。
“查,一个一个的查,凶手,必在其中。”
薛勇平静下来后,当即下令,彻查名单上的男子。
“是!”
捕快们纷纷应是,开始了调查工作。
命案在即,谁也不敢偷懒。
阎非和秦叔一组,查了四五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问了问其他人,也都没有查到可疑人员,凶案的线索,似乎又断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当薛勇看到调查结果,变得不自信了。
他本以为此案简单至极,却不曾想,命案的线索屡屡中断。
靠在椅子上,薛勇开始不断的在脑海中反思和推演,却始终不得要领。
阎非等人就在门外候着,一直到日落西山,下了班,薛勇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下班下班!”
薛勇气的想骂娘,他身先士卒,先下班为敬。
其他人见状,那还客气什么。有婆娘的着急回家找婆娘,没婆娘的着急回家看别人找婆娘。
“叔!”
阎非凑到秦叔跟前,满脸笑意。
秦叔第一次觉得阎非的笑容如此欠抽,“叔答应你的事,一定作数,走,飘香院。”
两叔侄走路带风,直奔飘香院而去。
夜色刚起,薛勇猛地从卧房床上爬起。
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喃喃道:“我懂了,一定是名单有缺失,没出现在名单上的人,就是真凶。”
薛勇再度恢复自信,他觉得是名单不够齐,才没有追查到凶手。
薛夫人穿着红肚兜,幽幽的醒来。
她伏在薛勇的肩头,柔声道:“夫君!”
薛勇一个冷颤,抱起衣服就跑,“夫人,我有一事不明,要问询哥哥,夜已深,你先睡吧!”
薛夫人望着刚刚升起的明月,满是幽怨。今夜,薛勇是不会回来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能打开后窗,点起一盏引路灯,照亮故人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