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申军一进门,就看到亲家太太这身刺眼的打扮,脸色就十分不好,看向自己姐夫的眼光就十分狠利,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殡仪馆里的殡葬师吸引过去了……这是在干什么?
梁俊雄走出门去,同申军擦肩而过,两人点头致意。
当他走到姜家的车库,看到了里面那辆黄色的小飞度,不由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出事的车是辆奥迪6,而这车库里的车却是辆小飞度,看着驾驶位上放着的一双防晒手套,梁俊雄知道这是姜夫人的常用车,这差别也太大了吧!虽然是高配飞度,也超不过十五万!看看边上的那辆玛沙拉蒂跑车。打开了车库门,把玛沙拉蒂开了出去,到了院子,他打开手机,调出地图,寻找冲印相片的广告社地址。
洗完相片配好一个深色的水晶相框,已经是两小时后了,梁俊雄接到定位,大家已经转到殡仪馆去了,再次点了导航。开着车奔向殡仪馆。
随着申秋父母弟弟的到来,市委里能出头的官员渐渐露了面,最后,在北京开会的周市长,提前回来了,一下飞机就直接赶到了殡仪馆……加上崔同学请来了这个圈子里所说很有名的阴阳师,以他为指导全力按老规矩操办这事,申秋的后事算是极尽哀荣。
告别厅设在是在市最新的殡仪馆,用了最大的告别厅,这个厅就在殡仪馆的正中,沿路已经有引导牌指引前来悼唁的人,还有工作人员正沿路摆放着素色的鲜花。梁俊雄顺着指引走到这个取名思亲回的告别厅。
一进门傻了眼,一米八几的申军跌坐在自己姐姐的灵前,仿佛一个幼童刚被抢走心爱的玩具兼被暴揍一顿,哭得稀里哗啦的。
殡仪馆的一个工作人员正在一边陪着小心拿着册子递给他看。
“怎么了?”
“太惨了,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惨烈的车祸,申秋直接就被烧成灰,殡仪馆在现场捡了遗骨,直接装进了骨灰盒,姜正辉老娘也太过份了,骨灰盒居然就点了个六千多的,这申家小弟受不了,这就……”边上一个显然是围观了全程的同学悄声回他。
梁俊雄愣了,目光寻到姜正辉的母亲处。
那边,仍然一身富贵的姜老太太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迹,旗袍已经换成纯色深蓝丝绒旗袍。眼光闪烁着一股不得不服的倔强,时不时恶狠狠地盯着申军瞅上一眼,为人大方并不背着人。顺着梁俊雄的目光,边上的同学背书:“听说是申家小弟打的……”
这么给力的,梁俊雄暗自点赞。申家小弟好样的。
梁俊雄眼光扫了一圈,寻到了姜正辉,脸色苍白如故,可许是心理作用,梁俊雄觉得,他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哀思。他的伤心不及申家小弟的万分之一,而申家妈妈一脸刮白,同她女婿倒是一样憔悴,仿佛一夜没睡,可不,按这时间,应该是一夜没睡……
有点冲动,他走过去,把相片递到申家小弟手里:
“你看看,可以不,不行我再去洗!”申家母子正在说话,申军接过姐姐的相片,抱着就埋下了头,肩头的抽动让人唏嘘。一时不好走的梁俊雄没防备就听了一耳。
“……起来吧,你这样子让人看了像什么话,多大人了,这骨灰盒,他们姜家买什么就是什么,6000多也不便宜,你闹什么闹?”
看着正在对申家小弟说话的申夫人,心里涨满了莫名的愤恨,梁俊雄咬牙,克制下自己的脾气:真不关自己的事,真不能出头……真的不关自己的事,梁俊雄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不停地默默念着,控制住自己那东北人的暴脾气。
这年头,6000多算个屁啊!一顿饭都不够,自己家里那个买个包后面得加两个零,左一个右一个的,还撅着嘴不满意,车库里的车配着衣服颜色开,想起车库里的小飞度,看着这样的亲娘,那边休息室里坐着的花白头发的将军,这种背景深厚的娘家,这申秋得有多无能才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梁俊雄生生把自己的嘴皮咬出了血……
事后,梁俊雄都不明白自己这是发什么疯了,搭错了哪根神经。
当然,现在选用的是依着申军的意思,换了个最贵的。梁俊雄无语,这有什么用?你就是用玉石来打又有什么用?
“相片拿回来了,给我念念后尽快放到位!”着装明显异于常人的高人对着梁俊雄说道。梁俊雄弯腰从申军手里取出相片递到他手里,他接过,念叨了两句听不清楚的话,递回给他:“你们是同学?就你吧,你把相片安到位置上去。”
梁俊雄看着眼前由百合菊花玫瑰等素色鲜花搭出来的心形灵台,典雅华贵,正中间是唯一朵血红的玫瑰,留着一个空位……缓步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相片轻轻放到留出来的位置上。
七天后……
忙了七天,逝者终于入土为安了,申秋安葬在市的一个风景很好,当然风水也是很棒的陵园里。
梁俊雄把手里的一束菊心淡黄色点染,叶瓣千细绵长玉翎管,这是一种很名贵的菊花,他让助理寻到后空寄到了市,只有这花才能配得上如此容颜的女子。看着墓碑上那嘴角含笑的俏颜,默立了良久,
梁俊雄拍了拍身边刚认识不久的申军:“多保重,我走啦!”
这位已经比刚见时憔粹了不少,顶着乌青的熊猫眼,再看了看正在感谢亲朋好友、那个忙了七天,依然俊挺不凡的老同学,再看看看相片里逝者眼角眉梢溢出来的温柔,莫名地叹了口气,甩了甩头,这稀烂的社会!
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守在公墓停车场上等着自己的车子,今天他将飞回帝都去了。市的一切都将远离自己,逝者远去,生活还得继续,愿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