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方才王仁之回至家中,脱尽衣物,在杅盆中盛了凉水,跳入其中。
反反复复半个时辰,依觉欲火旺盛,感了风寒,不由心道:“珍小儿欺我太甚,无故放十包之多的春药加害于我,怕不是要我断子绝孙,此仇不报非君子!”。
当下王仁之还有些理智,很快稳住了心情,暂且将贾珍一事放在一边。
在王仁之双手抖颤的穿着衣衫时,在门外偷看的两个贴身侍女小手紧张的捏着衣裙。
突然,二人推开房门,迅速到床塌前,不等王仁之询问有何要事,便匆忙扑了上去。
……
齐胸襦裙,桃腮粉红一片。
柔滑细腻,柳腰盈盈一握,柳叶细眉忽惊。
正深受苦难的两位待女,亦可叫作丫鬟,今年正是及笄之年,生的天生丽质、冰肌玉骨。
因父母已有三子,实在无力抚养二人,便在牙郎的介绍下,卖身到了府中,距今也有五、六年了。
两女一胎同生,本只有乳名,王仁之给她们取了墨儿、画儿为名。
从此姐姐便叫墨儿,妹妹便叫画儿。
她们二人见王仁之匆匆回屋,并吩咐不能轻易闯进,就觉有些奇怪,从没有见公子这样过。
于是,好奇之下,墨儿和画儿便在窗外偷偷观看。
只见王仁之吃了春药,二人相视许久,最后决定不能袖手旁观,要解救公子于苦难中,方才出现眼前这一幕。
虽然有主人明言禁止进屋,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不趁此机会,以王仁之清淡的心性怕就没有机会了,墨儿、画儿二人自然清楚的很。
……
王仁之穿好了衣衫,坐在塌边。
看着楚楚可人的墨儿、画儿,抚着青丝,责道:“是我莽撞了,未顾你们”。
墨儿散开眸子,轻轻道:“公子常说无事,今日也是无事的”。
王仁之听后欲言又止,画儿铺了淡白纹花锦被,闭目睡了过去。
墨儿、画儿与王仁之初试,早有丫鬟禀报了柳氏那去。
柳氏听后十分欣慰,心中念念不忘之事终于实现,不等见墨儿二人,便赏了银两、首饰,并命丫鬟送到二人房中。
……
临近晚间,灯火璀璨,爆竹声响彻不绝。
王仁之已经猜出贾珍所图了,不过是想令自己无法行人事,然后再一口咬定是自己贪恋美色所致,派人传波出去毁了自己亲事。
好在所买春药并非极烈品,加之心欲清淡,这才没有因纵欲过度而致不举。
这时已是黄昏,王仁之在院中徘徊散步,柳氏则在屋中同墨儿说着话。
院内的树枝上、廊檐上均悬挂花灯,可以说是灯火通明。
府上丫鬟、婆子在后院聚一起,吃着年糕聊着趣事,小厮和家奴在前院亦是如此。
王仁之看着红色的喜庆窗花,想起今早所作之诗,婢剪窗花祛岁寒,庭前小雪落红鞭,花灯通明捧瑞雪,春枝秋叶几何时?
前三句以景抒情,承接下文。
春秋四季未过多久便已来至,眨眼睛又是一年,王仁之借诗感叹时间之匆匆。
估摸着快到与秦可卿约定的时间了,王仁之走到屋前,推开门,便听柳氏说道:“快到饭时了,你们吃什么菜,我到厨子那边加些”。
墨儿、画儿坐在床边,一一说出了菜名。
柳氏笑道:“再喝个滋补粥吧,补补身子”。
王仁之作揖道:“母亲,我出去看花灯了,不在家吃了,戌时便回来”。
“好吧,早去早回”。
柳氏回道。
王仁之看向墨儿、画儿,道:“到元宵时带你们去看花灯,今日就在家中休息吧”。
“好啊,公子”。
……
京城·花灯桥
京河岸边,灯桥之下,依稀可见零零散散的数十余人,与桥上成千上万的人有着鲜明的对比。
王仁之与秦可卿约定好,在这处灯火阑珊的地方见面。
但是秦可卿还未至,王仁之独自赏花灯。
因为各种彩灯漂流在河面上,原本暗清的河水忽明了许多,王仁之也同商贩买了许多许愿灯等。
王仁之抬起明眸看向河间,此时的小河犹如街市一般车水马龙,成百上千的彩灯闪着微弱的烛光,漂流在河面上,赏心悦目。
王仁之倚坐在方才买来的小椅上,临着寒风,思索明年的目标。
县试在明年二月二十日举行,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若考中案首则不必参加。
县、府试两试每年举行一次,院试三年两次,由各知县、知府、学政官主持考试。
用姓名发案,称之长案,取列第一名者,日县案首。
考中案首,若无事故,当地学政官都会点其为秀才,又称生员。
今年八月亦有三年一试的乡试,乡试又称乡贡、秋闱。
乡试在各省省城及京城举行,由天子钦命的主考官主持,凡本省生员与监生、荫生等,经科考、岁科、录遗合格者,均可应试。
乡试中榜称为“举人”,第一名者称解元,中试者可参加次年在京师举行的会试。
一刻后,一位云鬂女子姗姗而来,身后有两位丫鬟跟随。
皎洁的月光映照女子红晕的脸颊,喧宾夺主,一颦一笑万般娇态。
王仁之在花河岸边踱步,嘴角略微苍白,面色沉静,身形濯濯挺立。
思绪万千间,竟未发现身后有佳人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