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就纳了闷了。
我这是在为你小子说话。
你怎的反驳我?
难不成非得让李世民责罚你,你才开心吗?
王珪没好气地看了李北一眼,而后对李世民道:“天下人可不知缘由,只知殿下朝令夕改。如此有伤殿下之颜面。”
房玄龄迷糊了。
现在的局势,他有些看不懂。
李北按理来说,和李建成旧部是同一阵营。
现在怎的和王珪争执了起来?
李北还主动请罚。
这情景,就像是敌人突然转头攻打自家城市一般。
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就算他们内部不和,也不该会是这样的局面。
长孙无忌眼神带着询问,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微微摇头。
示意稍安勿躁。
王珪继续开口道:“若殿下强行废除李北与婉顺郡主的婚事,恐让天下人不服。依臣所见,婚事不可废除,若殿下真要以伤玄武门主帅一事,责罚李北。那么…。”
他稍加思索,“可不赏不罚。以功抵过。当然,殿下可以正式颁布诏令,将婉顺郡主赐婚于李北。以此作为奖赏,堵悠悠之众口。”
李世民闭目沉思。
王珪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听懂了。
什么悠悠众口,什么天下人。
其实都是在指他们这些李建成旧部。
王珪是在用李北这件事上,试探他的态度。
可以不赏,但不能罚。
更不能因此,取消李北与李婉顺之间的婚事。
还要正式下诏赐婚。
要不然他们这些李建成旧部就会不满。
这是王珪代表李建成旧部提出的条件。
也是希望李世民表个态度,安稳这些整日乱想的李建成旧部。
还有王珪明里暗里都在暗示。
你李世民的脸,自玄武门之事后,都快丢光了。
要是再来个朝令夕改,你这张脸还要吗?
皇室的脸面还要吗?
房玄龄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李北。
他终于明白如今的局势为何如此。
也终于明白李北想干什么。
以退为进!
好一个以退为进。
自我认罚,促使王珪等人出面逼迫李世民。
此子,心机颇深。
必须阻止他与婉顺郡主之间的亲事。
就算不能阻止,也不能让其得势。
否则后患无穷!
房玄龄正欲开口。
没想到,宋国公萧瑀抢先一步,拱手道:“殿下,臣有一言。”
此时的萧瑀,代表的不是他个人。
而是代表居于太极宫,现在还是皇上的李渊。
他的意见,就是代表李渊的意见。
李世民未登基,还得跟李渊搞好关系。
对于萧瑀的话,他不能不听,甚至不能无视。
否则李渊心里会怎么想?
还会让他安稳坐上皇位吗?
李世民眼眸带着笑意,看向萧瑀,“姑父,有何言?”
这一声姑父,喊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以此来表达善意。
萧瑀脸色不变,并没有因为李世民的亲昵,而表现出什么。
他神色淡然地瞥了房玄龄一眼,而后对李世民道:“殿下,朝令夕改,断不可为。有功不赏,也不可为。朝令夕改,有功不赏,恐对殿下登基一事,有所影响。”
萧瑀这句话,就是给这件事拍板定钉。
也就是给李北撑腰。
也不能说是给李北撑腰,而是代表李渊给王珪这些李建成旧部撑腰。
不仅不能取消李北与李婉顺的婚事,也不能取消对李北的赏赐。
李北刚想开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想继续劝说李世民,收回与李婉顺之间的婚事。
也不想要什么奖赏。
只想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痴憨巡街武侯。
可…。
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李世民的姑父是何人。
但能用登基一事来拍板整件事。
想必背后代表的人物,定是被囚禁在太极宫的李渊。
他无论说什么。
都不可能影响到整件事的结果。
房玄龄刚迈的步子,缩了回去。
这一局,结果已经显然易见。
他们输了。
秦王府一脉,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输了。
也代表着李世民向李渊短暂的屈服。
这次输得心甘情愿。
因为任何事在登基一事面前,无足轻重。
李世民弑杀兄弟,那必须要走正规程序继承皇位。
如果不走正规程序。
李世民就会成为杀兄杀父,谋朝篡位之人。
这皇位,也就坐不安稳。
整个天下,都会以平定谋逆的罪名,来反李世民。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走正规程序继承皇位的希望。
他们可不愿意错过这仅有的希望。
这次,他们心甘情愿的认输。
不过,他们可以输无数次。
可萧瑀和王珪等人能输几次?
等李世民正式登基后,又能输几次?
李世民脸色平静,内心有些许怒意。
这股怒意不针对任何人,只针对此时不能彻底掌控局面的憋屈。
可他现在不能表现出来。
“宋国公之言,尔等觉得如何?”
朝堂内的形式,一边倒。
无论是秦王府一脉,还是王珪这些属于李建成的旧部,皆拱手,“我等无异议。”
谁能有异议?
谁敢有异议?
有异议者,就是秦王府一脉,李世民,李渊,王珪等众臣共同的敌人。
张士贵这个苦主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李北亦不敢多言。
李世民点点头,“那尔等觉得该如何赏赐?”
他的目光扫视到房玄龄等人。
长孙无忌开口道:“既然殿下要对其封赏,不如册封为闻喜县男,领…。”
县男是爵位,最末等的爵位。
王珪眼睛微眯。
这个长孙无忌,当真是焉坏。
不仅给予最低等的爵位,还将本就该属于李婉顺的领地,册封给了李北。
李婉顺可是闻喜县郡主。
这是自出生就敲定的。
李北见要给他册封官职,当既开口道:“殿下,小臣不想要什么官职。小臣无甚野心,只想当个巡街武侯,维护长安城的治安,为我大唐的繁荣安定做出贡献。”
既然与李婉顺的婚事,没办法解除。
那至少不能调离巡街武侯的岗位。
不然,实在太亏了。
他清楚长孙无忌肯定不会说出有实权的官职。
估计会说出那种没有实权,又不能离开长安的官职。
与其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他的巡街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