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婳微愣,一回头,就对上了许翊那双夹裹着冰霜般的眼眸。
她呼吸轻滞,直接挂断了和许梨的电话。
她动了动唇,想来,这些天横在他们俩之间的那点隔阂,也是时候解决了。
再拖下去,是真的会出问题。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开始太过随意了,不想结婚也这么随意。”
“随意?”许翊皱眉,“在你看来,这是随意?”
“难道不随意吗?”她笑了,“你敢说刚开始,你就喜欢我?”
“好,就当是随意,对你来说,或许这是一场游戏,但这场游戏也是由你喊的开始”
他的话,让白君婳没办法反驳,的确,起初是她受蛊惑,主动的。
彼此间的气氛忽然就这样凝固了。
“白君婳,你有多少真心里头?两分?还是三分?”好半响,许翊又出声问。
白君婳脸色稍冷,“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很假?”
“难怪那天我妈给你见面礼红包,你那么不想接受,还试着还给我,你压根就没想过和我有以后,所以每次提到结婚,你都会模棱两可的敷衍过去。”
“在你眼里,玩玩而已的游戏,不止是我,谁都可以,对吗?”
这件事情一直横亘在他心里好多天了。
他有时候摸不透白君婳的意思和想法,甚至每次出言试探时,她都给不了一个准确的回答。
他是真心想和她一起走下去的,想一起组建家庭。
白君婳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攥紧拳头,不甘示弱的反问,“那你呢?想和我结婚到底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某些方面的贴合?”
许翊的脸瞬间沉下,“你就是这样想的?”
“你不也这样想吗?”
“呵,好,很好。”许翊气得胸口跌宕起伏,“既然不合适,那就分手吧,我没时间和你玩玩。”
白君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望着他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在那一刻,他们俩都被情绪占了上风。
加上这些天堆积起来的郁气,全部得以宣示。
晚上,许梨给白君婳打了个电话,她正好下班。
“你和我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吵架了?”没挂电话时,她就听见许翊的声音了。
顿感不妙,但一直忍着没问。
白君婳抿唇,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
“那就好……”
“分了。”
“???”
电话那头的许梨傻眼了,催着她出门喝酒。
————
半个小时后,烤肉店里。
裴听榆也是临时被喊出来的,她和许梨用十分急切的眼神望着坐在对面泰若自然喝着啤酒的女人。
“什么个情况?怎么就分手了呢?至于吗?多大点事?”裴听榆有些不理解。
“你提的还是他提的?”许梨问。
“他。”白君婳淡淡回。
这个回答是让许梨和裴听榆都意想不到的。
白君婳看她们俩这表情,皱了下眉,“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抱着游戏的态度和他开始的,没有注入过一丝真心?”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我哥不像是会主动提分手的。”许梨解释。
可能是性格的使然,让白君婳看上去对什么都是无所谓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许梨可以看出她近期的变化,至少和她之前认识的白君婳是不一样的。
前几天,甚至还在微信和她商量许翊生日送什么东西比较好。
大抵就是,十分的爱,她只表现出了四五分。
“具体说说,你们俩因为啥吵掰了的?”裴听榆问。
白君婳简单总结了下,大概是两个人从婚姻的出发角度不同,然后有了分歧。
然后没有沟通,导致这件事情直接从根本上发生了变质。
她认真反省了下,这件事情她的确有错。
“这听完,我怎么感觉有种……你们不像是三十几岁的成熟男女谈恋爱,倒像个二十岁的小屁孩谈情说爱似的,怎么还玩这么没水准的恋爱分手把戏啊。”
裴听榆眨了眨眼,忍不住吐槽。
许梨闻言,也笑了起来,“好像是有点。”
白君婳喝了口酒,剜了她们两人一眼。
“这事,其实也简单,情侣之间有些事情还是要摊开来说,尤其是我哥那种死脑筋,他不会拐弯,只要把事情说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现在对彼此都有误解,还有及其的不信任。”
“嗯嗯,就是这样。”
裴听榆点头附和许梨的话,接着许梨又道,“不想那么早结婚的心情我理解,是源于你对这段感情还不够完全信任,需要时间来给给足安全感,女人面对这些问题,理智一点没错。”
“但出现问题总要共同解决才是,这样再好的感情,也会覆灭的。”
白君婳没有说话,等吃好东西回到家,洗了个澡,她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思来想去,觉得许梨她们说得有道理。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错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给了许翊那种不安和不好的错觉,她觉得有必要道个歉,先把关系缓和下来。
说到底,她其实是不想分手了。
她知道他今天是中班,这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已经下班了。
但他们科室,有些东西也说不太准。
便先发条微信过去:【下班了吗?能聊聊吗?】
送过去,入眼的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以及一句提示:【消息发送成功,但对方已拒收。】
“……”
她这是……被拉黑了?
白君婳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酒倒是彻底清醒了。
她退出微信,找出许翊的电话打过去,传来的是一道机械的声音。
嗯,真好。
全被拉黑了。
许翊玩真的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捏了捏眉心,气恼之下,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的联系方式全删了。
谁不会啊!
删完,她就把手机丢到一边,蒙上被子睡觉了。
————
九月中下旬,白君婳就正式在C市的医大任教了。
京都离C市也不远,开车过去也就三个多小时,调班的缘故,上完课的第二天,通常都是晚班。
下班时间一到,就有医生喊许翊一块去吃饭。
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和他们一块去了食堂。
进去后,就捕捉到了妇产科的几个熟面孔,又梭巡了一圈,才收回视线。
在领餐经过妇产科那一桌时,她们的议论声也随之飘进他的耳朵里。
“怎么没看到白医生呀?是还在忙吗?”
他步子一顿,特意放缓了速度。
“没有啊,我刚刚还特意去她办公室了,没看到人。”
“你们还不知道?”一名女医生诧异问。
“啥?”众人一脸好奇和八卦。
“白医生被调去C市了呀。”
“啊?什么时候的事呀?”
“就这几天。”
许翊捏着托盘的手一重,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心口堵着的那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憋得难受死。
“许教授。”有名女医生看见了她,笑着抬手打招呼。
许翊压下心思,朝她们点点头,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那几名医生护士凑在一起,“我怎么觉得……许教授有点冷冰冰的,写着‘生人勿近’这几个大字似的。”
“可能是……白医生不在的缘故吧,他对白医生就不这样啊,挺温柔,挺体贴的。”
“对,以前,我对他的认知就是冷冰冰的,看着不好说话的样子,还是他和白医生在一起后,我对他的认知才有了颠覆。”
“哎,这以后白医生和许教授就要异地恋了,那我们还能磕到CP吗?”
那女医生懵了下,“啥异地恋啊?白医生就去C市上课,明天就回来了。”
其余人眨巴了下眼睛,“啥?”
“白医生去C市医大任教了,好像是周一和周四有课,需要过去,其余时间还都在我们医院啊。”
“我去,周医生,你说清楚点呀,我还以为白医生走了呢,害我差点要伤心了。”
许翊没吃几口,在颜姝坐下来那一刻,就起身走了。
他看着手机,深呼吸一声,径直去了宿舍。
在经过那个路口时,他停下了脚步,回荡在脑海里的都是之前他们俩在这热情拥吻的画面。
好一会,他皱着眉,举步离开。
白君婳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到医院停车场时,迎面就遇到了许翊。
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但很快,许翊率先移开了视线,径直上了自己的车,离开了。
白君婳:“……”
她瞥了下嘴,去了医院。
后面的几天里,就真他妈跟撞鬼了似的。
餐厅遇到就算了,有时候她去医院旁边的咖啡厅买咖啡和甜品都能遇到许翊,甚至上晚班,她出来拿外卖,也不例外。
很玄,很无语。
和上次在停车场见到他时一样,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的冷冰冰的,似是看陌生人一般,没有任何的眷恋,几乎对视一眼就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
直到她休假那天。
裴听榆约她出来泡吧。
两人到了有一会后,许梨和唐欣才到的。
看着桌上的酒,唐欣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
她现在后悔跑路还来得及吗?
“啧,你俩这是……不打算活着从这包间出去了?”许梨摇摇头调侃,走过去,拍了下白君婳拦在路中间的腿。
白君婳今天穿的是一条短裙,上面是个短款的针织上衣。
是有点性感和妩媚在身上的。
“把你这大长腿收一收,看得我都想摸一把了。”许梨笑着打趣。
白君婳睇了她一眼,“来,给你摸,摸了就得负责。”
“那还是算了吧,留给我哥来负责吧。”许梨坐下,发现白君婳的脸色都变了,“合着,你们俩还没和好啊?”
“喝酒就喝酒,别提他。”白君婳觉得心里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寡淡道。
许梨和裴听榆对上了眼,互相使了个眼色。
猜到这俩看来闹得有点严重了。
喝到一半时,许梨又看了眼唐欣。
唐欣领会道,笑着问,“哎,我们要不要合个影啊?感觉好久都没有一起拍照了。”
“行呀,说起来,上一次合影,还是在阿梨的婚礼上吧。”裴听榆附和道。
说着,她们已经拿出手机了。
白君婳就像个工具人一样,随手比个耶,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我们叫个侍应生进来帮我们拍个全身的吧。”许梨一边翻看照片,一边道,“总觉得少那么一张。”
裴听榆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很快就把侍应生叫来了。
白君婳没有反驳,挺配合她们的,要摆什么动作,做什么表情,看哪边,都照做。
“你们三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拍照的?”
拍了好一会,白君婳放下手中的酒杯,睨着她们问。
唐欣趁机还偷拍了几张她自己喝酒的照片,很随意的动作,双腿交叠着,手肘撑在腿上,微微仰头喝酒,露出白皙漂亮的下颚线,表情很清冷厌世。
从侧面看,特别有氛围感。
尤其是那腿,勾勒得刚刚好。
性感,慵懒,又清冽。
就很勾人。
后面她们几个倒是都安静下来了,各自抱着手机P图去了。
“君婳,照片我发给你了。”许梨还把自己拍的那份,以及唐欣偷拍的那张发给她了。
白君婳只是点开看了下,一一保存了,满意的扬了扬眉梢,“嗯,拍得挺好的。”
随后选了四张,发了个朋友圈,配图:【一群疯女人的狂欢夜。】
但并没有把唐欣偷拍的那张放进去。
虽然好看,但发出去,有点怪怪的。
很快就刷到了她们几个发的朋友圈了,配文什么都很正常。
唯独许梨的有点不对劲。
【在等开花。】
白君婳瞧着这四个字好一会,都没品出是什么意思,就被裴听榆扰乱了思绪。
“君婳姐,你尝尝这个酒,好烈啊。”
白君婳接过喝了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啊,你们这酒量……没有一个能喝的。”
以至于,她喝酒都不能尽兴。
“那自然是不能和你这个从就在酒坛子里泡着的人比了。”唐欣叹口气,默默喝着自己的果酒。
“说说吧,你们三位的宵禁时间是到几点啊?家里那位估计管得比较严吧?”白君婳的视线扫过她们三人,幽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