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人严畯,乃是我好友的子嗣,敏而好学,通晓诗书。”
这位可是大才子。
在汉朝敢说通晓《诗》和《书》的人,又能得到认可的人,绝对寥寥无几。
关键这位与步骘和诸葛瑾是好基友。
练师小姐姐又是步骘的族人。
快到碗里来吧。
“九江名士蒋干,极有辩才,可倚仗为腹心之臣。”
蒋干可不是演义里盗书的小丑。
而是辩论家,口才了得,据说在两淮辩论没失败过,有很大的名望。
赤壁之战时,他只是受到曹操的委托,来劝降周瑜,并没有入仕曹操。
还有几个没听过名字的。
孙权自然照单全收。
接下来就是讨论出征的将军人选了。
张昭极力推荐太史慈。
此时,太史慈驻扎柴桑,北防黄祖,南拒刘磐,还要协防要造反的孙辅,可谓极为重要。
孙权目光一闪,顿时明白了。
原来江北流亡士族的武装力量掌握在太史慈手里。
想来也是,他们同样是外地人。
报团取暖很正常。
他政治上的派系他还没弄清楚,军队里的派系还是暂时不要动。
毕竟他不是孙策,没有压制住江东六郡的强大实力。
目前,军中应该大概分为四派。
江北流亡士族支持的武装力量,如太史慈。
孙策的死忠,如周瑜、董袭(吴太夫人)、蒋钦、陈武等。
孙坚遗留的军事力量,如黄盖、程普、韩当、朱治、吕范等人。
还有宗室一派。
等到此次凯旋归来,本地士族也就拥有了军事力量,如陆议、朱桓等人。
再加上孙权的嫡系部队。
真是庙小妖风大。
小小的江东,就是个笼子,困住天下英雄。
也许,只有大兄那样的人,才敢用铁锤砸破这个笼子。
当然下场也很惨。
“将军?”张昭唤了孙权一声。
“哦,张公认为和人能接替子义将军?”
“子烈将军适合。”
张昭推荐陈武。
“张公,我已命令子烈将军督领五校。”
“您是知道的,大兄建立五校,是效仿灵帝建立西园八校,拱卫中枢。”
“此次出征,做我的亲军保护我的安危的。”
孙权皱眉。
陈武是孙策的死忠,如今就是他孙权的死忠。
他乐得让陈武刷军功,再顺势提拔他,扩大自己手里的嫡系军权。
但张昭反对。
如此浅显的道理,张昭不会不懂。
但他还是推荐太史子义。
这是想阻止孙权抓牢兵权啊!
孙权抬头盯着张昭,张昭表情依然认真,不为所动,直言道:“将军,您是江东之主,所有人都是听命于您的。”
这话让孙权感受到了冒犯。
他孙权才是江东之主!
他继承的是父兄的江山,而不是你张昭的江山!
六郡兵权应该掌握在我手中!像我父兄一般,而不是像刘表那样!
他心中怒极,表面不动声色:
“张公。”
“子义将军乃是我军中砥柱,我大兄最信任的人之一。”
“而刘磐同样骁勇非常,能抵抗刘磐的人,只有子义将军一人。”
“我还要告诉您。”
“孙辅和曹操暗通款曲,随时可能割据庐陵自立。”
“若讨伐黄祖的时候,刘磐攻入海昏,和孙辅合流……”
“后果您想过没有?”
从继位之后,孙权必称张公,以弟子礼节拜见张昭,可谓给足了张昭面子。
甚至,他扶植本地士族,也不忘重用江北流亡士族。
尽量一碗水端平。
他退让足够多了。
换做大兄,早就杀光这些敢违背他意愿的人了!
他足够仁慈了!
张昭略微思考之后,便开口道:
“孙辅不过癣疥之疾,太史子义如锋利宝剑,宝剑不应该藏在剑鞘里。”
“讨伐黄祖,全据江夏才是当务之急。”
说着。
他站起来,行大礼道:“臣请将军允臣之请,调任太史子义随军征战。”
这一霎,孙权目光无比冰冷。
你还知道自己是臣子呀!
这是逼宫!
大兄在的时候,你敢逼迫大兄吗?
我父在的时候,你敢跟我这样说话吗!
孙权眼中怒火爆棚,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允。”
“谢将军厚恩。”张昭躬身退出。
孙权眸中怒火更炽,嘴里喃喃自语:“究竟你是臣,还是君?”
若是张昭好说好商量,孙权不至于如此暴怒。
作为政治老手的张昭,难道不会好说好商量吗?
当然不是。
他在告诉孙权,江东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想提拔本地士族,可以,得我说了算才行。
孙策留下的政治遗产,必须由江北流亡士族继承更多,你想扶植江东士族和江北士族打擂台,得先把我们喂饱了再说。
逼迫孙权调任太史慈,就是向孙权示威。
“若不听话,你们是不是也会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再换上一个听话的主公呢?大兄不就这样死的吗……”
孙权眼里的冷色越来越浓郁。
这就和原历史出现了偏差。
原历史中,张昭是孙权的死忠,甚至,教会孙权玩懂士族政治的,就是张昭和张紘。
不是张昭黑化了。
而是如今的孙权,无师自通,成长的太快了。
触动了江北流亡士族的利益。
原历史中孙权到建安八年,才击败黄祖,全据江夏郡,彻底掌控了江东局势。
如今的孙权,权力稳定得太快了,让江北流亡士族感受到了恐惧。
所以张昭改变面目,黑化了。
孙权可以懂士族政治,但必须由张昭、张紘来教;
孙权可以扶持江东士族,但孙策留下的政治遗产,必须由江北流亡士族吞并才行。
君王不过是士族推举出来的名誉董事长,权力必须分给天下士族。
若反对,请挑个死法:勒死、溺水还是刺杀?
史书上再黑白颠倒,昏君!
见他呆坐很久,周泰小心翼翼唤了一声主公。
“幼平,我无事。”
孙权意识到,他的好名声带来了副作用。
贤明仁义的名声,化成枷锁,束缚在身上。
他不能像大兄那样,用大锤粗暴的打破一切枷锁。
你们不是想争功,扩大兵权吗?
好,我给你们机会。
若争不到,呵呵……
“主公,吕子明已经抵达吴县,正在等待您召见。”周泰脸上带着担忧。
“今夜晚了,你让后厨做一桌酒菜,赐给吕子明,告诉他我明日召见他,再赐一些礼物。”孙权恢复了常态。
“惟。”
周泰看着有点心疼。
以前的二将军率性而为,如今承载太多,变得郁郁寡欢了。
“您还没有用晚膳,老夫人那边已经叫人催了几遍了。”
周泰说完,就让人布菜。
孙权没拒绝:“去回禀阿母,让她担心了。再告诉下人,就说我饭后就去拜见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