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华再再次有孕,乐的闻老夫人合不拢嘴待三月胎相稳固后亲戚朋友得知消息,多有过来看望的。姜舅妈更是给褚韶华送了好几次补品她儿子成婚再即,原想再请褚韶华帮忙张罗,可褚韶华有了身孕这话就不好提了。褚韶华这次怀孕已经三十七岁,虽然瞧着精神头不错,闻家也十分小心闻老夫人十天就要请温大夫来家一趟给儿媳妇诊脉,尤其这次据温大夫说,又是男胎。
姜舅妈更不敢让褚韶华操劳了,亲自带了上好燕窝来,交给钱嫂子,笑道“大姐你不是说韶华不吃参茸,我想她常吃燕窝的,正好得了些上等燕窝,带了过来,让她放着吃。”
“家里还有哪,我也刚叫人买了些。弟妹你不用总想着韶华,你这眼瞅就要做婆婆了别叫曹小姐吃醋。”闻老夫人打趣。
姜舅妈由衷说一句,“曹小姐有韶华一半旺夫旺子,我见天供她吃燕窝也愿意。”喝口茶,姜舅妈心里对褚韶华的旺夫命很羡慕,这些年,姑嫂关系一直亲密,姜舅妈低声说,“大姐,说句心里话,当初秋儿一直等着韶华,我私下还同姜达他爸爸报怨过,觉着韶华拖着咱们秋儿。可如今瞧瞧,到底秋儿有眼光,自娶了韶华,是事业还是家庭,没一样不顺利的。咱们阿韶阿歆,都是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子,如今肚子里这个还是儿子。嫂子,你说,韶华多旺夫旺子啊。”
闻老夫人一边听一边笑,假假谦虚一句,“我倒是想老三生个小闺女也好,没想到又是个小子,也是该着的。”
“唉哟,大姐你这话说的。多少人想生儿子哪。”姜舅妈想到长女姜亚至今只一个闺女,简直羡慕褚韶华羡慕的要命,凑近了大姑姐问,“大姐,韶华这总生儿子,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要是有,大姐跟我说一声,姜亚现在还没个儿子,我始终心里牵挂着。”
闻老夫人哭笑不得,“咱俩都是有儿子的人,你生姜达可有秘方?”
“不是这么说,我要有,我就生俩儿子了。您要有,您也得多生几个儿子啊。你看韶华,自进了咱们老闻家的门儿,只生儿子不生闺女,我想她到底是留学有大学问的人,说不定有什么秘方。”
“她要有秘方就生闺女了,打怀着阿歆时就盼闺女,这回温大夫说十有又是儿子,她早上还拜了拜菩萨,让菩萨保佑她生个闺女。”闻老夫人笑,“这人得看命,要是仨儿子的命,就是得生仨儿子。”说到这儿,闻老夫人也想到先前宝华寺大师给儿子批的命,三子送终,果然是极准的。眼睛微眯,望向远处,想到那大师给褚韶华批的命格,命如宝剑,无有不顺,近有血光之灾。唉,这命没批多久,褚韶华娘家人过来,一下子死了四口子,可不是有血光之灾么。可褚韶华这些年做生意,的确顺利无比,在哪儿都发,到了国外,照样发财。
闻老夫人心想,自那血光之灾过了,褚韶华也是事事顺利,生孩子都很顺。可见是天生与娘家缘浅,该着做我们闻家媳妇的。
姜舅妈因着儿子要娶妻,也不能多留,千万央求大姑姐替她问问有没有生子秘方,才告辞回家忙儿子亲事去了。
待傍晚闻太太把姜舅妈的托付与儿媳妇说了,褚韶华咬口西瓜,“要是姜亚有生闺女的秘方倒是能告诉我一声。”寒冬腊月的,褚韶华这次怀孕的症状终于明显起来,怕热嗜甜。这季节还能弄到西瓜,也就是褚韶华的财力和闻市长的地位了。
褚韶华就爱吃冰冰甜甜的东西,而且,家里汀水太热,她换了春被才能睡安稳。
闻太太看儿媳妇大冬天吃了半个凉西瓜,牙根儿都觉凉嗖嗖的。小闻韶对于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意,他比较想要个小妹妹,而且,小闻韶有自己的理论,“我有姐姐有弟弟,也有哥哥表哥,就是没有妹妹,我想要个妹妹。”对于妈妈怀了小弟弟的事,小闻韶皱皱鼻尖儿,失望。
小闻歆则扬着小胖脸儿大呼小叫,“我要小弟弟我要小弟弟!”
闻雅英对于继母怀三胎的事没有任何看法,连恭喜都不想,不过,看祖母父亲那样喜悦,她也只好恭喜继母一声。毕竟,随着年龄渐渐长大,舅家突然破产,闻雅英也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
还有一个比较希望褚韶华生闺女的就是容扬了,容扬听闻褚韶华喜欢吃水果,送了许多鲜水果过来。夏秋不当是什么稀罕东西,冬天是很难得的。闻太太笑道,“你褚姨这些天就喜欢吃这些凉果子。”
容扬道,“也不要吃太多,别凉着肚子。”
“这倒不会。我说必是个漂亮孩子,哪到不吃点鲜水果,就没精神。”闻太太笑着令钱嫂子收起水果,令人煮了咖啡来。
褚韶华说,“男孩子相貌端正就行。”
“那也是俊美招人喜欢。看阿扬,谁见谁不夸哪。”闻太太很喜欢容扬,一部分原因是容扬有出息,另外的原因就是中老年都喜欢漂亮孩子。
容扬笑问,“现在就知道性别了吗?”
阿芒端来咖啡,容扬接过,闻太太与容扬介绍起温大夫的医术,“一般中医没有这样的本领,温大夫中医西医皆通,他家是祖传中医世家,年轻时在英国读的西医,回国后开诊所,全上海都有名的。”
褚韶华点头,“温大夫医术极精,我到他诊所,他没有诊脉,一见我就说要给我道喜。”
容扬随口说,“儿子也很好。其实,要是有个像褚姨的女孩儿也很好。”
闻太太哈哈大笑,“你可别提这个,温大夫诊脉说是儿子,你褚姨好生失望。”又表示自己半点不重男轻女,“我也是想再要个小孙女,下次说不定就是闺女。”
听着婆婆这笑声,褚韶华都想翻白眼,男性在社会竞争中更有竞争力,这是事实。可是,女性有女性的智慧,褚韶华并非不喜儿子,可她始终想再生个女孩儿。
容扬浅浅一笑,把带来的材料给褚韶华,“接下来是田家古玩珠宝拍卖,这些东西委实不少,我们公司按照场次对拍卖品做了介绍,褚姨你有空看看,若有喜欢的,到时跟我说一声,我们公司也提供代理人服务。您不必亲至,让代理人代为拍下喜欢的物品也是一样。”
褚韶华翻阅一遍,金玉玩器、书画宝石尽在其列,褚韶华道,“我听说田老爷子生前喜欢收藏书籍,家里图书之多,筑楼以藏,当年传为美谈。田家藏书不在这里面?”
容扬道,“那些书数目巨大,我请姑丈看过,很有一批珍品,姑丈说这些书若是散秩在外就可惜了,建议市图书馆收藏最好。有一些寻常的书,拍卖倒无妨。”
褚韶华合上拍卖图录,“这一批书籍目录整理出来给我看看,我倒是想拍一些书。”
“褚姨与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请人在遴选里面的珍本孤本,这些书单独挑出来,请出版社再版,介时,珍本孤本可入图书馆珍藏,再版新书可入市场流通买卖。书的价值在于里面承载的知识,我对孤本珍本并不如何看重。”容扬笑,“褚姨不要把好书都拍走就成。”
褚韶华先说,“再版是个好主意。”又道,“我只拍我有兴趣的那些书。”
褚韶华对容扬卖东西的本事非常看好的,当年容扬拆卖他家在上海的宅子,直接用那笔钱入股褚韶华盖的公寓,分红就是一笔可观数目。
容扬对于金银古玩宝石书画的拍卖在年后举行,待到田家的书籍目录送过来,褚韶华派阿芒过去拍下一批,放到自己家的图书室。褚韶华在图书室看新买的书,心里很高兴,想田老爷子不似没见识的人,奈何养出这等不肖子孙,子孙无能,连书籍都不能保留,谈何东山再起?
穆子儒到访,褚韶华就在图书室和穆子儒说话,褚韶华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褚穆二人一直关系极佳,褚韶华每次有身孕,穆子儒都是吃的穿的送一堆,这回褚韶华都生第三胎了,穆子儒对于这位义妹也极是佩服。闻市长官场顺遂,义妹儿子生的也顺遂。
穆子儒仍是旧派人的想法,认为女人再能干,也得多有几个儿子才能在夫家站住脚。褚韶华怀着老三,在闻家已是钢浇铁铸的地位。
“我实在是给郑老板烦的没法子了。”穆子儒接过阿芒送上的茶就是一通叹气,褚韶华笑问,“郑家能有什么事烦到大哥你?”
“这事儿真不与我相干,老郑也是受人之托。”穆子儒看褚韶华一眼,“也与你有些关系。”
“到底什么事?”
“我不知这事能不能干,还没接下来,想问问你的意思。”穆子儒道,“我以往也不知道容先生和田家是姑舅亲,听田家说是有些误会,如今田老太太想见外孙子,容先生并无此意。老郑和陈会长不是亲家么,陈会长与田家又是姻亲,田家就托到陈会长那里,陈会长又找了老郑,老郑又找我。想着闻市长与容先生关系好,看这事是不是能有个缓和?”
褚韶华唇角一翘,“大哥你是真被陈家蒙在股里,还是装糊涂?”
穆子儒喝口茶,他人情练达,焉能不知此间原由,他道,“陈会长也是想与容先生缓一缓关系,毕竟他们以前还险做了翁婿。我想着,到底是亲娘舅家,何况,这些人的面子,又屡番央我,听说容家没什么人家,要是多一门亲戚,也不是坏事。”
“那也得看什么亲戚,田家这样的亲戚就跟夏天的蚊子似的,现在就剩下吸血了。何况,他们倒是会请你来做中人,怎么不说说容扬为什么与外家断绝关系的?”褚韶华一只手随适的放在膝上,另一只手拈了个青梅放在嘴中,“他们没同大哥你说?”
穆子儒迟疑,“老郑说过,田大与容老爷有些误会,容先生母亲过逝,田家派人过去,叫容老爷着人打了出去,从此就没了来往。”
“咱们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就算田家说的是真的,容扬母亲过逝,田家好意过去,让容老爷着人打出去。可容太太去逝多少年,田家可有人去问过一句半句?如今他们不过是看容扬发达了,田家则败个彻底,才贴上容扬。”褚韶华低声道,“我可是听说,这里头还有内情。如今的田老太太,并非容扬母亲生母。容扬生母是田老爷子的原配所生,如今这一位,原不过外室转正,不然,亲闺女去逝,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年来,纵女婿可恶,外孙是亲的,真能一句不问?”
“唉哟,竟是这般。亏得我没应这事,不然倒得罪容先生。”穆子儒出身贫寒,想你这又不是亲外祖母,你这么哭着喊着认外孙,可就有点不真诚了……至于容扬,这小子听说与南就关系匪浅,人家年纪轻本领大,我都要客客气气的称一声容先生,倘不知深浅的插手人家家务,还不得给容扬心里记上一笔。
人有了年纪有些地位没什么,只要吃得了苦再有些运气,都能混得温饱。可人若年纪轻轻就有了地位,这人还没什么显赫背景,那就得千万当心,这可不是一般的手段心性。
老陈老郑你俩想拉拢容扬,可是出了个坏主意啊。
褚韶华就没忍住讥诮一句,“陈会长没做成容扬的岳父,看把他遗憾的。这要不知底理的,还真得以为当初容扬退亲是自愿。”
穆子儒嘿嘿笑了两声,他也觉着好笑,与褚韶华道,“老陈现在日子不好过,容先生这光芒万丈的,老陈先前自抽耳光,现今急着往回拾面子,也顾不得别个了。”
“不像急着往回拾面子,倒似条急惶惶的丧家之犬。”褚韶华那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挑,褐色眼珠看向穆子儒,似有深意。
穆子儒正琢磨褚韶华“丧家之犬”四字,褚韶华转而谈起别的事,听闻穆子儒长子要考大学,褚韶华问要不要送孩子出国念书。穆子儒此人虽无甚学问,一向对读书人客气礼遇,用心结交,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也很看重。
田家这场拍卖结束,褚韶华顺利生下第三个儿子。姜达与曹小姐结婚礼时,褚韶华赶上坐月子,没办法参加。闻韶闻歆都被征去做小花童,闻韶有些不乐意,他认为这是小孩子做的事,他已经是男子汉了,不想干。闻歆则笑呵呵地挺高兴,穿着新做的白色的小西装臭美的险把镜子照坏。
陈家的败落从陈前会长的行为大乱已经注定,相对于南京政府,陈会长更亲近武汉那边,如今上海受南京政府管辖。陈会长如果聪明,应该立刻掉头,改换门庭,哪怕改换门庭来不及,安排家人携产出国,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起码富贵得保。可他昏头昏脑的想从容扬这里入手,容扬纵是与南京政府关系密切,算算他出国的时间,真正与南京政府的大人物结交最多不过三四年,莫说陈家于容扬有退亲之耻,便是没有,容扬也不可能去亲近一个与武汉那边交好的家族。
这是硬伤。
自己傻不说,还把别人也当成了傻子。
瞧瞧郑家多明智,瞧出陈家败落,立刻与陈小姐和离。郑家也好笑,先前离了一个田四,现在又离了个陈小姐。甭管什么原因吧,反正外人瞧着都是田陈两家败落,郑家立刻出妻。这事儿闹得,饶是郑家钱财丰盈,正经心疼女孩儿的人家也不敢把闺女嫁他家了。生怕哪天咱家一破产,闺女立刻叫人赶出来。
郑家焉能不知此量,只是,郑家不能像陈家一样被清算啊。
陈家还好,收拾收拾离开上海北上去了,怕在上海被破产。田家这场破产,把上海豪门都惊着了。陈家生意失败,先前与余家合伙的呢绒厂也关门倒灶,卖给了他人。陈家家底丰厚,还能留些余钱北上另谋生路。余家原是乡绅地主,此次生意失败,元气大伤。
余诗人不得不拿起教鞭,做些食烟火的事务了。
待褚韶华出了月子,新工厂开张,褚亭邀请褚韶华去剪彩,褚韶华笑,“我就不去了,你多拍几张剪彩的照片,到时送我两张,我挂书房墙上。”买了陈家的呢绒厂,令褚韶华份外痛快。
褚亭遗憾,“可惜棉纱厂落入潘家口袋。”
“这没什么可惜的,潘家的棉纱生意在上海首屈一指,我们即便买下工厂,想与他们竞争也难。”
“这倒也是。”
潘陈两家也是姻亲,陈家经营失败,潘家接手陈家工厂,就不知陈家是何滋味了。
不过,两家怕是早有宿怨,当初陈前会长要在退下会长位前将儿子推上副会长之位,潘家投的是褚韶华的票。而且,两家的政治支持对象也完全不同。潘家为人称道的一件事是,陈家败落,潘家也没把陈氏女离婚赶回娘家,叫郑家这么一对比,潘家简直是厚道人家。
陈家这块肥肉,一旦失去竟争力,被群狼分食不过片刻之事。闻知秋连任的通知来的很快,虽然如今南京才是权力中心,褚韶华却更喜欢上海这颗璀璨绚烂的远东明珠。多少人一步踏错身败名裂,又有多少人才智尽出建功立业,这里是上海,这是上海最风华绝艳的年代。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上海章的番外就此为止,明天写韶华母女重逢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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