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的事办的很快,房主急着卖房得一笔现款褚韶华现金流充沛第二天到衙门办好过户手续,钱房两清褚韶华便正式升级为有房一族。
当天晚上,褚韶华请客吃饭,庆祝她正式在上海安家立户。
褚韶华问程辉找着住的地方没有程辉明年就十六岁了,不能继续住在育善堂,准备过了年找房子搬出来。程辉摇头褚韶华一拍手掌说,正好小辉你到我新买的宅子里住吧。
程辉目瞪口呆,褚韶华却是盘算好的,“房子不能没人住,我原也是想找人看屋子的。那房子不小,有七八间屋子你挑一间去住,就当帮我看屋子,我年后再搬过去。你就住着吧,房租免收,水电随便用,不然就是没人用也是每月要收一大笔钱的。”说着,褚韶华又高兴起来同俩人道,“嗳,我这房子非但通了电灯,还有自来水,方便极了。嗳,我等不到明年了,这个月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吧。主要是那自来水可忒方便了,还有水汀,冬天也暖和。”
褚亭说,“你那房子地段儿也还成。”
“在租界外买三处同样大小的宅子没问题。”褚韶华夹了一筷子炒虾腰说。
“等侄女过来,还是住租界内吧。”
“是啊。”褚韶华道,“你有没有认识的想做女佣的妇人?”
“这有的是,我让我妈给你找个干净可靠的。”
褚韶华点头,“最好会烧些汤水,我跟小辉的早饭,晚上宵夜之内,再打扫下卫生,等我把闺女接来,再照顾下孩子。”
“做女佣的,这些哪有不会的。”褚亭问,“一月多少工钱?”
“我包吃住,一月八块大洋,等孩子来了,我再给涨两块,一月十块。”
“成。”
程辉道,“阿华姐你什么时候搬家,我过去帮你搬。”
“等我跟现在房东说一声就搬,这个星期天吧。”
褚韶华搬家的日子,闻知秋也过去帮忙。
大喜的日子,褚韶华说他,“你的出现真是影响我心情。”
闻知秋脸上的笑比冬日艳阳都要灿烂三分,提着褚韶华的行礼箱说,“大好吉日,说些好听的。”眼见褚韶华脸要黑,闻知秋立刻把箱子给她提出去了。
褚韶华的东西并不多,且提前打包好,无非就是五六个箱子,这还包括被褥一类。她房租是交到年底的,剩下的并没有再跟容太太要,容太太却不是这种性情,把剩下一个月的房子退还给褚韶华,容老爷知道褚韶华要搬走的事,也没说什么,只是挑了本书送给褚韶华说是安宅礼。
褚韶华笑眯眯的收了。
容太太容玉母女都没能帮上什么忙,主要是,褚韶华把褚亭程辉叫来帮忙搬家,又有闻知秋这不请自到的,几个箱子,一人一个都走不了两趟。人力车是提早雇好的,辞了容家人,褚韶华就此搬到新家。
闻知秋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褚韶华的房子,无不是赞了无数好话,听的褚韶华龙心大悦,中午请吃饭。然后,褚韶华瞥着闻知秋道,“闻先生你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就不打扰您了。”
“我没公务,跟你们一起吃饭。”闻知秋建议,“附近有一家南翔小笼馒头,咱们随便去吃些,褚小姐下午还得收拾家吧。”
褚亭说,“他家小笼馒头是一绝。”
褚韶华瞥褚亭一眼,“上海人为什么把包子叫馒头?”
“一直就叫馒头啊,我头一回听人说包子,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吃食,后来才晓得就是我们这里的肉馒头和菜馒头。”褚亭哈哈直乐。
“也不一样,西南的叫法就与北方人相似,馒头是指没馅的实心馒头,有馅的叫包子。他们馄饨的叫法很特别,抄手。”
一行人说着就到了南翔小笼馒头店,这家的小笼馒头的确味儿好,皮薄润滑,入口半点不黏牙,小小巧巧的一个,包的精致极了,有一种南方特有的精细。褚韶华一来就点了四笼,她自己就要吃一笼的,在座便是程辉年纪稍小些,也是正长个子能吃的时候。而后,又添了芙蓉鱼片、炒鳝糊、香酥鸭、炒芦菇、袖珍鱼丸汤几个菜。
闻知秋打听起褚韶华买这房子的事,褚韶华真不爱理他,褚韶华不说话,褚亭就代答了。程辉都忍不住多瞅褚亭几眼,待吃过饭,褚亭就叫着程辉先告辞了。
褚韶华道,“小辉你有空也把东西搬过来。东西多不多,我帮忙给你搬吧。”
“我就一个箱子,几件衣服。”程辉孤儿出身,就是近来的几件衣裳也是工作后褚韶华顺手给公司做样衣时,给程辉做个一件半件,工作服。
褚亭带程辉走远,一路上还教育程辉,“到了你阿华姐家可是有眼力,别跟今天似的,平时不挺机伶,今儿个怎么还拖拖拉拉不肯走了。”
程辉很同情的说褚亭,“褚总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阿华姐都不吃闻家送的菜了,肯定是同闻先生分手了。今天阿华姐搬家的事,肯定是你同闻先生透的口风,我都瞧出来,阿华姐肯定也猜着了。褚总,你惨啦!”
到路口,程辉幸灾乐祸的挥别褚总,自己走了。褚总自觉一派好心,做足心理建设后,也便叫了辆黄包车回家去了。
闻知秋同褚韶华回家帮着整理屋子,褚韶华现在看闻知秋正不顺眼,闻知秋道,“家里说不定有大件家俱得搬搬抬抬,我不比外头的工人好,可靠还不用钱。”
“我看你是挨揍没够。”
“我哪儿还敢惹你,又不是真不要命。”
闻知秋也是怕了褚韶华,跟在褚韶华身边,问,“小辉要从育善堂搬出来了吧。他住你这儿也挺好,要是你一人住,我还有些不放心。请个佣人吧,家里打扫的事,总得有个人做。有可靠的人吗?我帮你找一个吧。”
“不用,我找好了。”褚韶华,“别这么自来熟行不行?”
闻知秋不接这话,跟褚韶华回了家。新家要收拾的地方总是特别多,哪怕这是附赠家俱的屋子,褚韶华少不得要做些布置。上海的天气太过潮湿,哪怕艳阳天,也透着冬天独有的阴冷。褚韶华先升起水汀,闻知秋在电炉上烧水,褚韶华就去客厅收拾去了。茶具摆到茶几,衣服放衣柜,书放在卧室的小书架上。新的褥子是褚韶华到百货公司买的蚕丝垫,褚韶华还买了两条蚕丝被,一条褚韶华拿出来用,另一条放柜子里,等萱儿来了给萱儿用。枕头还是荞麦枕比较好,现在流行的一种鹅毛枕,软的不像话,又贵又不舒服。褚韶华把被心套上被套,同套色的床单也铺好,卧室收拾的整整齐齐。
然后,褚韶华就拿了个本子,到空荡荡的书房里写起了计划。
闻知秋把水烧好,找到褚韶华的茶叶泡好茶,楼下的几间屋走遍也没找到褚韶华,方一拍脑门去了楼上。闻知秋敲敲书房门,褚韶华没应,闻知秋就自己打开了,果然见褚韶华有模有样坐在核桃木的西式书桌后,很认真的在写什么。闻知秋道,“楼上又空又冷,别在楼上写,到楼下写。”
褚韶华刚置了房舍,正是稀罕的时候,尤其是这书房,一排书柜怎么够,褚韶华准备找木匠来多定制两架顶天立地的大书柜,以后挣钱就买书,码的满满的,这才叫威风哪!所以,书房冷怎么啦,褚韶华一颗心是滚烫的啊。所以,褚韶华瞧闻知秋一眼说,“你没事就走吧,把电炉给我关好。我有事忙着哪。”
她这说着,闻知秋已经走上前见褚韶华用一笔方正中透着凌厉的字写着:安宅酒计划书。
闻知秋强憋着笑,同褚韶华道,“下去写吧,今天没风,院子里光线好,也暖和。我把客厅里的小圆几给你搬出去,对了,你肯定不知道上海摆安宅酒的规矩吧,跟你们北方可不大一样。”
纵是外界皆是金子一般的暖阳,眼下也比不过自己的新书房啊!褚韶华皱眉,“你就不能别啰嗦。”
闻知秋只好下去拿了件披风,端了两杯热茶上来,把茶放在褚韶华手畔,给她披上厚皮风。褚韶华正在计划自己的安宅酒客人,不忘提醒闻知秋,“殷勤小意都是没用的,不必白费心。”
“能容我白费心我也知足。”闻知秋给褚韶华出主意,先确定邀请的客人人数,要是人少就一天请客,倘是人少就分两次。闻知秋还有小窍门教褚韶华,“上海吃安宅酒都会给客人送安宅礼的,你这里也不必急着置东西,什么茶具餐具的,都有朋友送。”
褚韶华道,“茶具总要先买两套,不说别的,朋友们过来,总得有喝茶的杯子。倒是不必烧饭,到时从饭店叫席面儿过来就行。水果瓜子糖的都买一些。”
闻知秋道,“给老席下张帖子。”
“席先生还在上海呢?”褚韶华道,“我同他不是很熟,安宅酒这样的事请他过来好吗?”
闻知秋笑,“现在得跟你卖个关子,他怕是有事要仰仗你。”
“什么事?你别说笑啊,我可是听说席家是干银行的,连洋人的银行都请他们去做华经理,席先生能有什么事能用到我?”褚韶华并不信闻知秋这话,握着微烫的茶盅喝了两口。
“你只管等着就是。”
褚韶华又挺想知道,“要不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跟我说吧。话说一半儿,吊人胃口。”
“我从不插手商事的。”
褚韶华上下打量闻知秋一眼,唇角翘出三分嘲笑,“哦,原来闻先生还有这样的美德,我可得记着闻先生这句话。”
闻知秋连连抱拳,褚韶华才饶过他,不然,褚韶华立刻把闻知秋替周家说情的旧事翻出来!褚韶华同闻知秋道,“你家别的人,一个都不用来。”
闻知秋无有不应。
事实上,褚韶华能松口让他来,已是意外之喜。
褚韶华忍不住琢磨,依席家的实力和在上海的人脉,有什么事是想借她的力呢?一时想不出来,褚韶华琢磨要不要再逼问一下闻知秋,可惜这人既不要脸又很狡猾,褚韶华索性不再想此事,反正是席家想用她,又不是她什么地方想用席家。
而且,闻知秋特意过来提醒她,还要卖个关子,估计是份不小的人情。
褚韶华原想跟闻知秋绝交,偏生这人又表现出了一点价值。褚韶华一手支着下巴,盯着闻知秋暗暗感慨,人不怕没用,就怕有用啊!没用的人,弃若敝履便可,独这有用的人,即便是块鸡肋,也总会让人多些犹豫的。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