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家中也有朋友过来,劝说夏洛特不要把房子租给东方人东方人是劣等人种。
来的这位朋友一样是黑人叫杰瑞的。杰克梳着整齐的发型高档的西装身上香水浓烈,以一种很为朋友着想的口气说,“如果威尔活着,一定也会赞成我的做法。”
“不。”夏洛特看向杰克摇摇头,“威尔绝不会这样做。杰瑞,我们因为肤色在这片土地倍受歧视。我们的种族不做白人的奴隶才多少年我们就要因为肤色驱逐克莱尔吗?那么,我们与这些狭隘的白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克莱尔是位优秀的姑娘我绝不会赶她离开,她是我的朋友。”
送走杰瑞后晚饭时,夏洛特把这件事告诉褚韶华,安慰褚韶华,“不要怕只要你坚持,他们就会屈服。”
褚韶华笑“我并没有怕,夏洛特,谢谢你。”
夏洛特道“他们其实也不坏,就是一直对东方人有偏见。白人都是这样,他们对一切充满偏见,但是,像你这样优秀出众的小姐,他们会接受你的。”
褚韶华心说,我管那些白皮接不接受,他们接不接受我也不会少块肉!
但褚韶华很快发现,这些闲着没事干写联名信的家伙还真的能给她带来麻烦。这些人先是在那位见到褚韶华便躲开三米远的怀特太太的牵头下,给社区教堂写了联名信,与教堂说,如果教堂再让那位没礼貌的东方人做礼拜,他们就都不去教堂了。
然后,这位怀特太太还对附近的每一个商家展示他们的联名信。褚韶华常去的楼下咖啡馆,都担心惹怒邻居,不肯卖给褚韶华咖啡了。
容臻过来给褚韶华补习功课,怀特太太见到容臻后说,“请你跟住在夏洛特家的东家小姐说,赶紧从我们社区搬出去吧。我们都不欢迎她!”
容臻整理肩上的背包带子,礼貌的对怀特太太道,“自己想说的话,应该自己去说。何况是这样无礼的话,我们东方人从来不会说。”然后,看都不看怀特太太的脸色,绕开怀特太太,径自往夏洛特家中去了。
因天气转暖,褚韶华在花园上课。容臻先为褚韶华讲解功课,褚韶华是以自学为主,她有不解的地方都会一一问容臻。然后,她们按课时算钱。
容臻现在经济略有紧张,褚韶华都会在月初付一个月的工钱。容臻很负责,会为褚韶华讲解每个知识要点,指点褚韶华买练习册做题练习。容臻也很庆幸遇到褚韶华这样大方的雇主和这样聪明的学生,褚韶华那种闻一知十的聪明,便是容臻也自愧不如。
待今日课程结束,管家先生端来咖啡和新烤的曲奇饼干,容臻方与褚韶华说了路上被人拦住的事,容臻道,“一位尖脸庞儿绿眼睛棕发白人妇女。”
“那是怀特太太,她现在正跟我作对。”
容臻咬一口奶味香浓的曲奇饼干,问褚韶华是不是受到排挤。褚韶华说了些近况,问容臻,“你们在波士顿也是如此吗?”
容臻道,“这是剑桥市最高级的社区,住在这里的人都颇有资产,美国社会对我们东方充满歧视,以前也有华人在这里租过房屋,最后闹到很不愉快,还是搬了出去。”
“现在一般华人都住在哪里?”
容臻道,“我是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公寓。”
褚韶华道,“我不搬,我管他们哪。我就是搬,也不能是叫他们赶出去。他们越赶我,我越不搬!”
容臻对褚韶华的性子也算颇是了解,这绝对是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的典型代表。容臻索性不再劝褚韶华,与褚韶华道,“下个星期咱们华人在公共公园有聚会,你去不去?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我一定去。”褚韶华一口应下,“不知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带些简餐就行,早上九点在帕克曼音乐台那里集合就行。”容臻提醒褚韶华,“来美国的华人,也不一定个个都是好的。嗳,你心眼儿比蜂窝还密,按理不用我提醒,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许多男士家里有妻有子,在外还喜欢招蜂引蝶。”
褚韶华端起咖啡,笑笑,“我最不怕这个。”
一碟子曲奇大半进了容臻的肚子,她喝完咖啡,又进屋谢过了管家先生的招待还有菲丽小姐烤制的美味曲奇,与夏洛特小姐说过再见,方告辞离去。
褚韶华送容臻到门外,夏洛特小姐说,“容也是位可爱的姑娘。”
褚韶华赞同。
公共公园就在波士顿市中心,夏天在这里聚会无疑是一种享受,尽管波士顿的夏天并不炎热,这样绿树茵茵、繁花烂漫的地方,仍能令人心旷神怡。
褚韶华一身白底碎花长裙配白色的女士方口皮鞋,戴一顶宽檐的遮阳帽,未施脂粉的脸上眼清眉翠,自有一种艳光照人。褚韶华乘巴士过来,漫步在公园鹅卵石砌成的小路上,清风拂过水面,周围是花卉草木混合在一起的芬芳。蝴蝶在花丛飞舞,许多藏在草从树间的小鸟叽喳鸣唱,时不时有松鼠跳跃,从路上敏捷的经过。
褚韶华情不自禁的转个圈儿,再转个圈儿,引得路人一阵轻笑。
褚韶华望去,见一位戴金丝圆框眼镜的男士在含笑望着她,褚韶华歪头对这位男士笑笑,飞扬的眼尾带出一丝流丽。那位男士主动上前,自我介绍,“您好,小姐,您是中国人吗?”
褚韶华点点头,那位男士立刻换了,“我是杨丘,来自关外。”
“我从上海来,褚韶华。”
两人互相握手。
杨丘问,“褚小姐是来参加今天聚会的吗?”
褚韶华点点头。
“以前没见过褚小姐。”
“我是刚来波士顿,刚刚安顿下来。”
“褚小姐是来波士顿念书的吗?”
“在准备明年的大学入学考试。”
“准备考哪所大学?”
“还没有想好。”褚韶华道,“优秀的大学太多,一时没拿定主意。”
“的确不急,可以慢慢选择。”
容臻过来时,褚韶华已经和许多过来聚会的人认识了。如褚韶华这样漂亮的女性,有的是男士向其大献殷勤,容臻更是聚会的中心。褚韶华是新人,容臻将褚韶华介绍给大家,道,“我现在是韶华的补课老师。”
便有了解内情的说,“容小姐先前应征的家庭教师,就是教褚小姐吗?”
就有人开玩笑,“要是知道褚小姐应征家庭教师,不要教师费我也去。褚小姐你聘我吧。”
褚韶华笑,“无功不敢受禄,我可不敢聘你。”
其实华人聚在一起,除了说些在波士顿的生活,就是说国内情势。褚韶华刚来波士顿,她又是从上海过来,给大家介绍了一些上海的情况。
知道褚韶华准备明年考大学,也有许多人和她介绍波士顿的女子学院情况,向她介绍一些美国风俗。
中午大家在附近草坪吃各自带的食物,也很欢乐。杨丘问褚韶华来到美国可适应饮食,褚韶华道,“挺好的,这里的龙虾很好吃。还有生蚝,好大一个,也很好吃。”
“我觉着生蚝太腥了。”另一位脸上微有雀斑的曹姓小姐站在杨丘身畔,掩住口鼻问,“褚小姐你喜欢吃生蚝吗?都是男人才吃那个。”
“挺好吃的。”褚韶华目露促狭,“我一顿吃八个。”
曹小姐吓的花容失色。
褚韶华心下偷笑。
杨丘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含笑意。
一群人最后去唐人街吃过晚饭,才渐次散去。褚韶华自己打车回家,知道褚韶华住哪里后,杨丘也多看了褚韶华几眼。褚韶华觉着,大家可能误以为她是大户了。
大户褚韶华回家,欢快的同夏洛特打招呼,夏洛特脸上的怒气来不及掩去,仍是满面带笑的说,“克莱尔,聚会肯定很棒。”
褚韶华问,“夏洛特,是不是有什么事?”
夏洛特拉褚韶华在身边坐下,圆面孔上浮现气愤,“今天社区的警官来过了,怀特太太他们写了联名信,要驱赶你离开街区。克莱尔,你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了。”
褚韶华道,“那我明天请帕布森过来,他懂这里的法律。警官也要按美国的法律做事,不是吗?”
“帕布森只是学生,他还不是律师吧。”夏洛特道,“要不要我把我的律师借给你。”
“你的律师收费太贵了。”褚韶华玩笑,“我这点小事,还不需要威廉先生出面。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会告诉你的。”
夏洛特告诉褚韶华一些应付警察的技巧,一定要底气充足,不要怕他们,美国的警察是不敢轻易违背法律的。
警官还是位曾经见过的警官,那位曾经处理过克拉拉家庭暴力的中年男子,名字叫艾伦。另一位叫奥斯顿的警察非常年轻,面目英俊,跟在艾伦身边。
艾伦道,“很抱歉打扰克莱尔小姐,因为街区30的住户联名要求您搬出街区,我不得不过来,同您对这个问题进行一些礼貌性的交谈。毕竟,生活要以舒适愉快为目的,如果不能给生活带来舒适,这将是十分遗憾的事。”
艾伦非常强调“舒适”的与褚韶华说。
褚韶华道,“我与夏洛特小姐有正式的租房合约,按合约履行租房的责任与义务,并没有违反合约的地方。请问,波士顿的法律能保证租户自由居住的权利吗?”
“当然。”
“那就是了,我有权利住在这里,并不准备搬离,我在这里住的很舒适,非常开心。”
“克莱尔小姐,有30的邻居并不是这样认为。他们不喜欢你住在这里。”
“为什么?”
“很抱歉,因为您的肤色,小姐。您是东方人,他们不欢迎您。”
褚韶华压住心中的怒火,笑容越发温和,她道,“帕布森,如果是这个理由,我一定要搬离吗?”
“当然不必搬离,法律会保证您在街区一切全法权利。”帕布森一直坐在褚韶华身畔,褚韶华向艾伦介绍,“这是我的法律援助帕布森先生。您知道的,我来波士顿时间不长,对这里的法律并不完全了解,所以,我请了专业人才。帕布森先生现在就读哈佛大学法律专业,对这方面的法律非常清楚。”说着,褚韶华看了帕布森一眼。
帕布森接过褚韶华递上的眼神,对艾伦微微颌首,道,“先生,请立刻停止一切对我雇主的不礼貌的言辞。我的雇主是一位有身份的高贵女士,她来美利坚是为了求学,在这里居住有法律支持的租房合约。30的邻居向佻提出抗议,那说明,还有70的邻居并不介意我的雇住住在这里。您为少数人的意愿来驱逐一位身份高贵,受法律保护的女士,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失礼了。”
年轻的奥斯顿道,“据我们所知,现在楼下咖啡店都不肯再将咖啡卖给克莱尔小姐。这样的情况,对克莱尔小姐本身也是一种不便,不是吗?”
“一百年前,就是因为一部分白人的狭隘才引发了南北战争。现在,历史告诉我们,狭隘永远只是历史性的短暂存在,而不可能永远存在。社会的意志应该由智者引导,而不是听凭愚者的叫嚣。”帕布森道,“不要再与我们讨论逾越法律的问题,我的家族大部分人都在从事法律工作,你们应该清楚,东方人一样能在这片土地上享受应有的权利。”
帕布森那种独属于法律行业的知识性的傲慢,令他那在褚韶华看来有些散漫的中长短发也格外独特起来。艾伦和奥斯顿只是过来试着和褚韶华交流搬出社区的事,褚韶华态度强硬,还请来法律援助,两人也只能礼貌告辞,无功而返。
作者有话要说:ps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