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颤栗起来。

面对眼前露出了疯狂笑容的亚伦，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夜晚。

那一夜，亚伦便是露出了这般的笑容，将黑狗帮的内乱推到了最后的高潮，彻底瓦解了这个曾经无比强大的帮派。而对疤脸有着知遇之恩的黑狗帮帮主，也在这個男人的计谋和命运的玩弄下，一步步走向了他所定下的结局。

并最终，直接死在了亚伦的手中。

亚伦是命运的代言人，是幸运的宠儿，也是带来死亡的魔鬼，是黑狗帮所有成员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黑狗帮可能至今才能存在，他也可以跟着帮主一同稳坐伦丁尼黑暗面的王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得不重新回到阴影之中的下水道，变回过去那个卑微的老鼠。

疤脸本以为，当自己再度见到亚伦时，他心中积攒已久的怒意与憎恨会直接爆发出来，帮助他进行复仇大业，但此时此刻，右腿传来的钻心疼痛却提醒着他。

面对亚伦，自己心中只有彻头彻尾的恐惧。

“疤脸，聊聊你都知道什么吧。”

亚伦居高临下地看着疤脸，从他脸上浮现的恐惧中，汲取了些许愉悦和快意。

他并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甚至都不想杀人。

但对于黑狗帮的成员，尤其是其中干部，亚伦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恶意。

亚伦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正是黑狗帮之气焰最为嚣张的时候。

那时候，亚伦见证了黑狗帮太多的所作所为。

这些混蛋妄图在伦丁尼的阴暗面中，缔造出一个巨大的犯罪帝国，并蜷缩在其中达到只手遮天的效果。

亚伦曾见到他们嚣张无忌到当街强抢民女，将致幻药物贩卖给孩子，让所有商贩都被迫交出巨额保护费，甚至到了视苏格兰场为无物的地步。

而苏格兰场也真的不管黑狗帮的劣迹斑斑，他们只是中产及以上的保护伞，对普通市民只尽基本义务，而对更多甚至难以维持生计的贫民，他们更是毫不关心。

那时候的经历，正是亚伦养成对苏格兰场刻板印象的直接原因之一。

也是因为这些经历，当亚伦半年前被卷入黑狗帮的内讧时，他并没有找机会脱身，而是选择深度参与到了其中，甚至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他通过“命定天平”的力量，让黑狗帮内部的几方势力在越来越激烈的冲突中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就这样一点点瓦解了黑狗帮的有效力量。

最终，在一夜之间，亚伦彻底覆灭了黑狗帮的所有势力，并亲手杀了黑狗帮帮主。

哪怕亚伦用脚指头去思考，也能也知道疤脸作为黑狗帮的干部，可能涉猎过多少恶心的事情。他就算直接杀了疤脸，也是这家伙罪有应得。

只不过和眼前这个疤脸置气，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疤脸，只是血肉神国捏出来的假人，就和当初的血肉屠夫、雨果、劳伦斯等人一样。

真正的疤脸应当是死在血肉屠夫手中的那个，而后来亚伦在血肉列车中同样也见到过疤脸……这说明几座血肉神国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约的联系。

但疤脸自己可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假货，他对亚伦的恐惧是真心实意的：

“您……您想知道些什么……”

“很简单。””亚伦用枪口敲了敲他的脑袋，“黑狗帮残党有多少人？你们和塞文生命是什么关系？和血肉信徒又是什么关系？”

他的问题各个诛心，让疤脸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他一点都不想说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但亚伦用他的杀意和实际行动已经明确警告了自己：一旦他拒绝回答问题，亚伦一定会直接扣动扳机，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这个疯狂的魔鬼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疤脸不想死。

随着年纪的增大，他越来越怕死了——如果是早年那个敢于打生打死为老大抛头洒血的疤脸，他应该就已经在黑狗帮覆灭的那夜，和自己的老大一起死去了。

他颤抖着说道：“我也不知道黑狗帮还剩几个人，一直是军师大人单方面联系我们，给我们分配的任务……”

“军师？鬣狗吗？”亚伦皱起了眉头，“他不是死了吗？”

黑狗帮只有一个人被称为军师，那就是狗头军师鬣狗……但他应该死在了黑狗帮覆灭的那一夜才对啊？亚伦可是亲眼看到，他被黑狗帮帮主拿狂犬一枪打爆的脑袋，死得不能再死了。

“啊？”

疤脸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他这副模样不似造假，让亚伦皱起眉头。

他摆摆手：“你继续。”

“我与塞文生命的接触就是因为军师大人的命令，他让我协助塞文生命一家叫做‘非凡事物研究中心’的实验室，与他们达成深入合作。”疤脸缓缓说道：“在那个实验室中，我才终于知道了非凡者的存在……”

“至于血肉信徒，那是更后来的事情了，他们试图委托我们充当他们的线人，为他们提供特定的情报。”

“情报？比如说我的踪迹吗？”亚伦挑了挑眉毛：“你的任务就是跟踪调查我？”

亚伦这句话让疤脸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似乎震惊于亚伦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因为他其实还没来得及进行跟踪。

很显然，他是没有自己临死前的记忆的。

“最后一个问题，只要如实回答这个问题，我就给你止血。”

亚伦伸出了一根手指：

“疤脸，你是否知道血肉神国的存在？”

这个问题让疤脸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猛然抬起了头，就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四处打量起来。

在没看到任何血肉化的东西后，他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张开嘴回答道：“我……”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回答。

“轰——”

亚伦下意识抬起了头。

只见他们上方的天花板发生了坍塌。

他命定天平的目标始终锁定在疤脸的身上。

因此，当天花板坍塌，疤脸成为了帮他吸引火力的靶子，大部分东西都砸中了他的身上，让亚伦得以安然无恙。

而这也让亚伦得以看清透过被毁的天花板，看清这声巨大轰鸣声的缔造者。

在那里有一头刚刚收起爪子的巨兽。

而在巨兽的头上，还坐着一位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