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唐归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进入山外山深处这么久，都没有一个邪祟袭击自己了，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但以宗门秘境蓄养的环境，即使再浓郁的煞气也不可能催生出有灵智的僵灵才对，为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唐归云从自己对面僵灵眼中居然看到了嘲弄和贪婪的神色，心中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有深深的疑问。

唐归云忽然瞥见了自己手中刀柄已经大半变得灰白的流苏，又结合自己遭遇的情况，很快就明白，到底是谁袭击的她。

是了，山外山里的修士都要收网，怎么可能放过实力更弱分布的也更广的宗门秘境修士呢？

“在打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唐归云目视前方，血红长刀刀尖抬起，遥指群尸中央一个僵灵眉心：“你们废这么大功夫，不只是想尝尝血食的味道吧？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为首的僵灵咧嘴，露出一排锋利尖锐的牙齿：“等我占据了你的躯体，你自然就明白了。”

……。

空旷通道里吹来幽冷的风，带来几缕新鲜空气没入肺腑。

粘稠的黑暗自前方蠕动而来，将齐言大部分选择堵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通道的选择。

齐言四处打量了一会，手中用北皂之力凝结出一道冰凌，朝着那些泥浆似的蠕动黑暗甩了过去。

“咕嘟咕嘟。”

响起来的，是一阵类似米粥沸腾的咕嘟声。

冰凌毫无痕迹的被吞没进去，准确的说，是刚刚才接触到，冰凌就被蠕动黑暗同化掉了。

齐言眼神复杂，鸾鸟虚影在背后招展，片片彩羽飘散间，齐言发动影步，身影直接朝唯一没有粘稠黑暗的通道冲去。

他已经尽量高估此次需要面对的危险，可似乎还是低估了，齐言从未有现在这么一刻想进入山外山的修士更多一点。

当纯白光柱再次接天而起时。

粘稠蠕动的黑暗便从山外山底部往上蔓延，吞噬一个又一个通道，无论是作为考核的虚无之路，还是上面栖息生活的煞气蛊虫，都被粘稠黑暗吞没同化。

就连那些还没来得及诞生灵智，只知道嗜血游荡的邪祟也没能幸免，粘稠黑暗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愿不愿意，山外山里所有幸存的修士都不得不往山峰顶部大殿位置所在冲去，但他们即将面对的，便是已经开启灵智，想要占据他们身躯的精锐邪祟。

激烈的厮杀在山外山各处出现，通道倒塌，鲜血四溅，修士们在进入宗门秘境之前，都觉得彼此之间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可现在看起来，似乎错的非常离谱。

……。

陵园，石碑林立。

碑林沉寂幽静，林立的石碑上没有篆刻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只有在风雨岁月侵扰下变得斑驳的石面。

“你怎么过来了？”

老者弯腰拂掉石碑上落下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看上去形容枯槁骨瘦如柴，几乎撑不起一身华美但是已经破烂的华美袍服，腰间则是一把乌鞘长剑。

最后的幸存者，如今的守墓人。

“灵主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而且，很顺利。”高大僵灵站在老者身后，低下头颅说道：“大人，我该怎么做？”

僵灵之主，名为沉木。

老者起身，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将枯槁的手指向天空：“你看，现在的天空，是不是比以前你见过的要晴郎许多？”

高大僵灵依言望向天空，当宗门秘境所有淤积的杀伐煞气都在灵主的操控下往山外山里聚集之后，原本阴邪鬼蜮之地莫名变得阳光了许多。

沉木张了张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确实，只是，大人，我还是不明白我该如何做。”

“……。”

老者将手放下，轻轻叹了口气：“沉木，数十年前，你就在它的帮助下开启灵智了，这么多年过去，你都成长为这里的僵灵之主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么？”

“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连前进努力的方向都没有，我又如何能给你提建议？”

说着，老者不再管它，而是一边往前走，一边将落在斑驳石碑上的枯叶拂下，一个，两个，三个……，老者似乎不知道厌倦和疲惫，即使这件事已经在百年的岁月中做了无数次，也丝毫不感觉到疲倦。

沉木狰狞的脸色变得迷茫起来，它本身就诞生于嗜血疯狂的杀伐煞气中，构建它一切的一切都只有杀伐屠戮，又如何能理解老者的意思呢？

高大僵灵垂手沉默不语，只是默然的跟在老者身后，看着他清理斑驳石碑上的枯叶，亦步亦趋，跟牛皮糖似的。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你！”

老者气急，回头瞪视高大僵灵，沉木不好意思的后退两步，用手挠了挠头皮，面目可憎的它做出这个动作，狰狞和滑稽并露，让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惧。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需要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才好给你提建议。”

老者见沉木这个样子，无奈的解释道：

“比如灵主，它的目的便是利用残留的宗门大阵汇聚整个秘境里淤积的杀伐煞气，以此至邪至阴能量为母体，以数十宗门修士的体魄和完好魂灵为胎塑，以洗髓池汇聚数十年的精纯天地灵气为给养，最后将自己的神智引入其中。

待外界宗门打开屏蔽阵法之后，孕育良久破体而出的灵主便可借助天地灵气直接传送离开，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便是它谋划数十年的计划。”

“又比如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可以联系镇守于此的强大宗门修士，将灵主的计划扼杀在萌芽中，却冷眼旁观数十年，任由灵主苦心筹划，一点一点完善它的计划吗？”

老者顿了一下，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我只是想宗门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山清水秀，青山碧水，而不是现在这样，灰雾终年笼罩，嗜血疯狂之物四处流窜，万兽俱灭。”

“以我残躯做不到这点，但秉承所有战死于此的修士妖兽残损意识诞生的灵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