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忠良也赶了过来,朗声道:“何方高人相助?请现身相见!”
傅少峰摇了摇头,叹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让吾辈见真容......”
夏忠良愕然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下傅少峰将自己在鸿运楼上的一番奇遇向夏忠良简述了一番。直听得夏忠良啧啧称奇,惊讶不已。
此时雄一飞五花大绑的缚在地上,斜睨着众人,不住冷笑道:“了不起,了不起,镖局联盟果然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名不虚传!”
韩玉莺对此人实是恨之入骨,当即拾起地上的宝刀,话也不说直向雄一飞走去。
夏忠良见状急忙上前,将雄一飞挡在身后,而此时雄一飞兀自在那边冷嘲热讽,喋喋不休。
夏忠良望着他点头道:“姓雄的,算你有种,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来个临危不惧,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到何时?”说着冲旁边站着的焦猛一使眼色。
焦猛当即会意,上前一把将雄一飞从地上拎起,啪的就是一记耳光,焦猛绰号野人熊,块头也跟一头黑熊相似,一双大手又粗又厚,较之真正的熊掌亦不遑多让。一掌下去雄一飞的脸上登时显出五个清晰的指印,一丝血迹从嘴角渗出,雄一飞啐出口血沫,冲夏忠良骂道:“夏忠良你个杀胚,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给少爷来个痛快,如此乘人之危,算他妈的什么好汉?”
夏忠良冷笑道:“夏某本来他妈的就不是好汉!”说着用手一比,示意再打!当下焦猛双掌交替,左右开弓,一掌接一掌,直打得雄一飞牙崩嘴歪,血沫横飞。
夏忠良之所以如此其实是故意做给韩玉莺看,让她出气,否则要是这位姑奶奶亲自出手,十个雄一飞也不够她杀的。
夏忠良暗中观瞧,见韩玉莺脸色慢慢有所缓和,这才开口道:“莺妹你看,之前你受的欺负,现在夏某已帮你找回来了,你气出了没?”
韩玉莺想起之前自己失手被俘,登时又窘又愧,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嗫嚅半晌最后把脚一跺,嗔道:“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也配来欺负我吗?欺负我的根本另有其人!”
夏忠良一愣,问道:“是谁?”
韩玉莺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李乐山吗?”
夏忠良大奇道:“咦?李兄弟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韩玉莺恨道:“怎么没有?这回与巨鲲帮开战,镖局里所有人都有份参加,为什么唯独我没有任务?夏二哥,别以为我不知道,所有行动都是李乐山策划安排的,他这分明是瞧不起人嘛!”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韩玉莺之所以孤身来杭州行刺雄一飞,原来是在跟李乐山怄气!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均是哭笑不得,夏忠良轻咳一声,开口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妹子莫怪,回头大伙陪着你一起,去找李乐山讨还公道......”顿了顿,忽道:“如此说来,夏某可错怪了人家少帮主哩!”说罢忙示意焦猛停手。
此时再看雄一飞,鼻歪目斜,五官几乎都挪了地方,一眼望去简直不成人形,其实他样子虽惨,受的罪却也未见多大,只因挨了最初几掌之后,一张脸便麻木不仁,失去了知觉。
夏忠良叹了口气,对焦猛道:“焦兄,辛苦你了!”
焦猛咧大嘴嘿嘿一乐,说道:“没啥,老子也怕把这王八蛋打死,还留着劲儿哩!”
此时铁佛寺内战事已毕,自雄一飞跃墙出逃时,巨鲲帮众人已然无心恋战,先前他刀劈下属,扬言逃者必杀,谁知转眼便自食其言,逃得比谁都快,巨鲲帮众人看在眼里,无不心中痛骂,于是除了铁头鼋刘敖等少数几个人外,其余大部分都狼奔豸突,一哄而散。很快剩下的这些人也寡不敌众,死于乱刀之下。反观镖局联盟这边不但无一折损,甚至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双方之所以相差如此悬殊,除了傅少峰一上来便攻敌不备,早早摆平了邓通等人,令对方的实力大打折扣;还有一个原因即是此番来到杭州的除了夏忠良焦猛等好手以外,更有一支极为强大的生力军,这支人马号曰“天禽”,按职能不同分成“鸽组”“鹘组”“鹞组”“鹰组”,乃是华天雄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死士。平日里天禽四组行事隐秘,轻易不与外人接触,就连跟随华天雄多年的夏忠良也对他们所知寥寥,眼下鹘、鹞、鹰三组另有任务,今天来的是鸽组人马。也正因此,尽管当晚巨鲲帮人数占优,但怎敌镖局联盟兵精将猛,短兵相接之下登现山高水低!
就此镖局联盟一举捣毁了巨鲲帮在杭州的分舵,此役生擒雄一飞,击毙了二煞四凶,打死打散巨鲲帮近二百人,缴获白银近五万两,战果极丰;只是未见那一网无鱼邓通的身影,他之前被傅少峰一掌击晕,最后打扫战场时却未见其踪,想是趁无人注意时偷偷逃了出去,不过眼下邓通中了软筋散,武功全失,不服解药的话无有个把月万难恢复,因此已不足为患。清理完战场,当晚群雄便在铁佛寺就地休整,次日晌午即启程赶回徐州,与华天雄会师。
一路上傅少峰愁眉紧锁,忧心忡忡,虽然铁佛寺一役他居功至伟,但脸上却不见半点欢颜,夏忠良看在眼里,问道:“傅兄弟,你在想什么?”,
傅少峰叹口气道:“我担心那邓通一路逃往徐州,去向单彪通风报信,如此一来,我夫妇的身份必会暴露,只怕......”
夏忠良明白他是担心关小兰的安危,想了想,说道:“我看不至于,那单彪为人奸佞,素来名声不佳,据说在巨鲲帮中也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亲近,邓通与他同为七绝,如今一败涂地,追本溯源,皆由单彪而起,若非是他支派你来到杭州,打入了铁佛寺,他们焉会落至如此境地?如今邓通必对那单彪恨之入骨,巴不得见他城破人亡,重蹈自己的覆辙,岂能还跑去为他示警报讯?”
傅少峰思虑再三,感觉夏忠良的话倒也不无道理,遂叹道:“但愿如此!”
夏忠良笑了笑,接着道:“退一万步讲,纵使贤伉俪此番身份暴露,也不必过于担忧,眼下我方掌握着雄一飞这个重要的人质,对方投鼠忌器,绝不敢造次,何况在对方那里,我们的人可不止弟妹一个!”
傅少峰道:“请教夏镖头,如今局势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夏忠良面露得色的道:“眼下我方不但剿灭了巨鲲帮在杭州的分舵,更连兖州、淮安、扬州等三座重镇也一并攻下。”
傅少峰讶道:“这么顺利?”
夏忠良点头笑道:“这都是李乐山战略对头,同时贤伉俪也功不可没,若非你们深入险地,骗取了单彪的信任,使得那三地精锐尽出,我们也无法趁虚而入,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三座城寨。”
傅少峰想了想,问道:“那三路援兵如何了?”
夏忠良哂笑道:“那三家各出强兵近百人,每一路皆由一绝一煞率领,迂回包抄,意在断绝我方后路,配合黑水寨对我方首尾夹击,想法不错,但全在我们预料之中。早在对方出发前,总盟主便派出了鹘、鹞、鹰三组好手,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下陷坑暗弩,出其不意予以狙杀,对方在不知情下惨遭重创,想回头却发现老巢已失,最后死的死,逃的逃,几乎全军覆没,幸者无几。”
傅少峰见识过天禽成员的厉害,知道有这些人出手绝无不成之理,不由赞道:“李乐山果然料事如神!夏镖头,接下来傅某的行动,不知李兄弟可有何指示?”
夏忠良道:“接下来咱们还是分头行动,我等去跟总盟主汇合,很快便会发动攻势,傅兄弟你还是回黑水寨,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去向单彪复命!”顿了顿,续道:“万一事情败露也不用惊慌,单彪身边并无太多高手,即便闹开来,凭借贤伉俪的双刀再加上黑狗李四暗中相助,只要撑到我方兵临城下,就算大功告成了!”
此时傅少峰已等不及赶回妻子身边,当即道:“如此说来,傅某这便先行一步了。”
夏忠良知他心有牵挂,遂也不予挽留,于是傅少峰离开队伍,单人独骑走捷径一路直奔徐州。
路上无话,转眼到了徐州地界,临近黑水寨,但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卫来去,戒备森严,一派战云密布的景象,傅少峰见无人拦问自己,便一路长驱径达寨门,门卫认得他,当即开寨门放行,进到寨子中,傅少峰本想先回住处与关小兰会面,却被人告知单总管正在大厅恭候,要他回来后直接前去相见。
傅少峰无法,只得先去觐见单彪,一进会客厅,就见单彪正一个人居中而坐,傅少峰忙趋步上前,拱手问好,单彪站起身,笑道:“傅大侠回来的好快,事情办得如何了?”
傅少峰忙道:“单先生放心,敝人已将信函当面呈给少帮主了。”
单彪道:“可有意外吗?”
傅少峰道:“未有意外发生,一切都很顺利。”
单彪点头道:“顺利就好,此事完美收官,阁下当记首功。”
傅少峰惭笑道:“在下不过是送一封信而已,何功之有?”
单彪忽冷哼一声道:“傅大侠太谦虚了,阁下与华夏镖局互通声息,一内一外,一夜间铲平了铁佛寺,不但将我帮一片基业化为乌有,更将我们少帮主生擒活捉,这个功劳还小吗?”
此言一出,傅少峰只觉轰的一声,好像一颗闷雷在脑海中炸起,正恍惚之时,陡然间身后劲风声响,数把兵刃同时从背后袭来,好个傅少峰,危急中想也不想,猛地身子一伏,让过来袭,同时双手在地上一撑,两腿急往后蹬,后面的人未料到他反应如此敏捷,瞬间便转守为攻,仓促中连退数步,虽化解了对方的反击,但情形却颇显狼狈。只一回合,双方武功高下立判。
傅少峰起身转头看去,只见三个人各持长剑,正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样貌却无一识得。
单彪看在眼里,冷笑道:“不坏不坏,傅大侠不愧师出名门,招式精纯,与那些野路子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是浪里翻兰明、铁爪金鼋乔震山与吞舟鱼上官元野,他们都在敝帮位列七绝,久闻傅大侠威名,因此说什么也要来跟阁下讨教两招。”
原来此三人正是巨鲲帮设在兖州、淮安、扬州三处城寨的主脑,之前他们收到单彪的消息,各率援军赶来徐州助阵,结果在半途中便遭遇了伏击,一多半人都死在陷坑与暗弩之下,有心原路返回,却发现自己的城寨已被联盟镖局所占,无奈下只得拼死突围,最后这三路人马损失惨重,全部算上,只有三绝三煞几个身手最好的突袭出来,惶惶如丧家之犬般一路逃至徐州。
此时单彪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行动全在对方预料之中,事已至此,只得将这些人接入黑水寨共谋对策。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接到了一封密报,那是来自铁佛寺的飞鸽传书。原来这个单彪奸疑成性,酷爱弄权,竟在帮中其它分舵内也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别的分舵但有风吹草动,立时便有人向他汇报,傅少峰一进入杭州铁佛寺,这边单彪就得到了消息,后来他又接连收到两封飞报,一封说的是在雄一飞小妾的生辰寿宴上,一个神秘女郎前来行刺,铁佛寺死伤二三十人,最后邓通用渔网将刺客擒住。而最后一封信的内容尤其令他震惊,说的是傅少峰将那刺客救出,同时与镖局联盟里应外合,大闹铁佛寺,结果雄一飞被俘,杭州分舵宣告失守。
获此消息单彪如遭雷击,这才明白凤凰双刀果真是华天雄的奸细,眼下江南一带,杭州、兖州、淮安、扬州等几个重要的城寨与分舵均告失陷,只剩下自己徐州这边孤立无援,看来破城已是迟早之事。
但单彪这家伙毕竟不是省油的灯,绝不肯乖乖束手就擒。他先派人将关小兰控制住,然后不动声色的放傅少峰进寨,准备出其不意将之擒下,这样一来,自己的黑水寨虽说实力不如敌人,但有凤凰双刀这对人质在手,谈判的价码也加重了很多。
他知道傅少峰艺出华山,等闲之人绝对制他不住,因此特意请出兰明、乔震山、上官元野等三绝帮忙,那三人这几天过得极为难熬,他们本来雄心勃勃,准备与镖局联盟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不料却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三个难兄难弟凑在黑水寨中,整日以酒度日,怨天尤人,对镖局联盟自是恨之入骨。因此一听说要请他们出头帮忙制伏一个细作,当即满口答应。
原本单彪的意思是要生擒傅少峰,以作人质。三人嘴上答应着,其实均暗动杀机,只盼着将对方乱刃分尸,方可泄愤雪耻。因此甫一出手便毫不留情,不料傅少峰的实力远出三人的预料,虽手无寸铁,但面对三绝毫无畏色,在三支长剑的合攻下辗转腾挪,上下翻飞,起承转合门户精严,攻守来去皆有法度。
如果这时候单彪将关小兰推出来,大可以令傅少峰投鼠忌器,逼得他束手就擒。但当他见到兰明等三人招招狠辣,毫不留情,显然欲将傅少峰置于死地,不禁颇为不满,暗忖:“这什么意思?说好了要拿活的,怎地出手如此狠毒?这不是拆我的台吗?我单某人并无得罪你等之处,你们自己城寨被夺,可不能把账算到我黑水寨头上!”
他越想越有气,待见到场上双方有攻有守,打得不可开交时,单彪的心中竟产生了一丝快感,他也不急着捉拿傅少峰,索性坐回到椅子上,跟下属要了壶茶,一边喝着水一边有滋有味的欣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