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乐山突然出手,击毙了夏侯英明,全场登时哗然一片。就连谭氏双雄也是大吃一惊,李乐山望也不望地上的尸首一眼,迈步走至二谭身前,开口道:“二位哥哥,实在对不住,小弟越俎代庖,使贤昆仲没能手刃仇凶,尚祈勿怪!”说完伸手将二谭穴道解开。二谭虽然恢复了行动,却仍是怔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李乐山循目环视,随后大步向水寨众人走去,那些人不知他要干什么,骇异之下纷纷倒退,以防对方猝然发难。
就见李乐山将双手往身后一背,朗声道:“诸位武昌水寨的兄弟,方才大家都看到了,人是李某杀的,与旁人无半点干系,今后诸位谈及此事,千万不要说错了凶手,另外李某因何如此,在此须跟诸位做个解释,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侯英,他的真名叫夏侯英明,乃是华山派打入巨鲲帮的细作,多年来为了谋求上位,伤天害理的事恐怕也没少做,不过话说回来,绿林道上谁不是满手血腥?所以他罪不在于此,至于他与谭氏昆仲的恩怨,冤有头债有主,李某也无意干涉,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实不该信口雌黄,骗取我等的信任。方才李某一再追问他所言是否属实,他却兀自大言不惭,甚至不惜许下重誓,这种人表里不一,居心叵测,李某不得不防,因此才先下手为强,将其就地正法,也践其不得好死之誓!”话说到这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起来。
待四下语声渐歇,李乐山开口道:“眼下夏侯英明已死,诸位也考虑一下今后的出路,若想继续追随巨鲲帮的,李某绝不阻拦,若想为夏侯英明报仇的,李某随时恭候,若想留在此地继续讨生活,敝方绝不干预,现在李某的任务已了,多留无益,就此告辞了!”说着朝众人拱手一揖,随后昂首阔步,直向人群走去,水寨众人见状,急忙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壁峰等人也跟在后面鱼贯而出。就此一行人乘上江舟,离开了武昌水寨。
坐在江舟之上,六个人各思心事,除傅少峰与关小兰偶尔低语几句之外,船上再无人开口,气氛显得很是沉闷。
谭飞与谭亮互相使了个眼色,起身走至李乐山面前,同时往地上一跪。
李乐山大感意外,连忙道:“二位,这是何意?”
谭飞道:“李大侠,方才我二人语出不敬,多有冒犯,望李大侠责罚!”
李乐山嘿了一声,摇首道:“二位哥哥何出此言?快起来说话!”说着伸手往二人臂下架去,二谭有心抗拒,却不敌李乐山力大,直被硬端了起来。
谭飞脸一红,叹道:“老实讲,那侯......夏侯英明的武功实在非我二人能敌,我俩的功夫都是我大哥谭杰所授,连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俩更是白给,今日我们原想以死相拼,即便不能报仇,九泉下也可以向大哥交代了。万万没想到李大侠大人有大量,以德报怨,不但替我俩报了大仇,还将责任全部扛了下来。大恩不言谢,今后我们这两条命便是李大侠的,李大侠但有所需,我弟兄俩万死不辞。”
李乐山摇头道:“二位哥哥此言差矣!咱们同为镖局联盟效力,都是好朋友好兄弟,拔刀相助乃是份内之举,义不容辞!倘若李某有事需要二位出手,难道贤昆仲还会施恩图报吗?”
二谭闻言张口结舌,欲答无词。关小兰看他俩一脸尴尬,忙打圆场道:“谭家兄弟,嫂子说你俩几句,咱们同在一条船上,千万不要搞得这么恩怨分明,李兄弟说得对,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们的仇便是我们大家的仇,你们好了我们大家也都好了,你们这样认真,反倒显得见外了!”
李乐山击掌赞道:“嫂子此言极是,深得吾意!”
壁峰也过来道:“就是就是,咱们投身于江湖,图的就是个痛快二字,哪那么啰嗦,看看今天李兄弟有多痛快,一下就结果了那厮,干净利落,对了李兄弟,你怎么知道那厮的底细呢?”于是李乐山便将傅少峰的话向众人转述起来。
一路再无它事,两日后座船开抵九江上游的金沙坞,李乐山认出了上次的码头,指挥着众人泊船登岸。高胜寒那边得到消息,率领全体人员一起出迎,李乐山仔细一瞧,华天雄、夏忠良、韩玉莺等人也赫然在列。
双方依次见礼,华天雄道:“兄弟,事情办得如何了?武昌水寨那帮人到底怎么打算的?”
李乐山道:“大哥,实在对不住,这趟我闯祸了!”
华天雄微微一愣,问道:“怎么说?”
于是李乐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整个过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番。
当听说夏侯英明乃是华山派夏侯英杰的兄长,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夏忠良皱着眉道:“李兄弟,你替谭氏昆仲报仇,仗义出手,这份肝胆夏某十分敬佩,只不过这做法吗......未免有些.........”
华天雄接道:“做得好!我听到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就来气,当时若是我在场,也一刀宰了了事,这件事就谈到这里,今后谁也不要提了!”
李乐山道:“多谢大哥成全,大哥,你们到了多久?”
华天雄笑道:“咱们是前后脚,这位高盟主很够朋友,对我等以礼相待,而且莺妹这些日子住的也很惬意,大家不打不相识,就此握手言和。我听说了她们老寨主的事,现在我做主,将那雄一飞交由高盟主处置。”
李乐山点点头,转头对高胜寒道:“高盟主,你们什么时候送雄一飞去巫山交换令尊?”
高胜寒道:“事不宜迟,我准备明天就动身启程!”
当晚,高家兄妹做东,在寨内大宴群雄。酒过三巡,高胜金问起众人下一步的打算,华天雄笑道:“我这位李贤弟早将计划公布给对方,取下武昌水寨之后,即动身西向,攻打岳州,誓要将巨鲲帮所有城寨剪除殆尽。”直听得高氏兄妹啧啧称奇,一屋人谈笑声中尽兴而散。
次日清晨,华天雄便向高胜寒告辞,整个沧海盟倾巢而出,一齐为镖局群雄送行,临别时李乐山特意叮嘱高胜寒,说那雄一飞武功实非泛泛,定要严加看管,万勿被他脱困溜走。高胜寒连连点头。随后来到韩玉莺面前,深施一礼道:“妹子,这几日多有得罪了!”
韩玉莺笑道:“高大姊说得哪里话?这几日承蒙关照,玉莺住的很开心,江湖路远,我希望早日同高大姊重逢!”
李乐山在一旁催促道:“好了,人家眼下还有大事要办,咱们赶紧告辞吧!”说罢朝高胜寒拱拱手,一行人出了寨门沿江而去。
眼见群雄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视野之中,高胜寒立刻着手安排,她将所有人召集到忠义堂前,连雄一飞也押了出来,此时的雄一飞遍体鳞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几乎看不出原貌。高胜寒当众宣布自己将亲赴巫山,用雄一飞去交换老父高桐,期间一切寨务暂交高胜金与高胜玉打理,若此行不能将老寨主救回,沧海盟将与巨鲲帮决一死战!交代完毕,高胜寒当即挑选出八名经验丰富的舟手,带上翻江鼠秦阳与一名贴身侍婢,将雄一飞押上一艘中型江舟,一行人溯江而上,直奔巫山。
这一路途经常德、辰州、铜仁、思南,几乎横穿整个荆楚,行程颇不算短。除了夜间泊岸歇息外,白天便一刻不停,全速行驶,那八名桨手都是久经风浪的老舟子,无论风疾水劲,都能把船驶得四平八稳。高胜寒对雄一飞盯防极严,平日里命秦阳在船头观测情形,自己则同那名婢女一起待在舱中,亲自看守着雄一飞,有时闷了也与其聊上几句,打发时光。转眼五天过去,这日驶过白帝城后,江船进入了三峡腹地。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这是长江上游最流行的一句歌谣,而巨鲲帮这黑道巨擘的总舵就位于巫山十二峰内。
眼见前方一条小港出现,所有人都暗暗提高了警惕,因为这里完全是巨鲲帮控制的水道,船才近港口,尚未折入,突然从四下冒出数条快艇,齐向高胜寒的座船逼近。十几名身穿水靠的汉子立于船头,蓄势待发。就在双方相距三四丈时,对方招呼也不打,一声呼哨,数人同时朝江舟纵来,这边高胜寒与秦阳早有准备,他们各据一侧,等对方脚一沾上船舷,长篙疾出,横扫直捣,扑通声响,将来人一一击落水中。
对方见状当即破口大骂,落水的想重新抢上船来,但手才挨到船边,就被二人用长篙逼开。高胜寒经验丰富,看出对方有几个家伙偷偷下了水,悄没声的向自己的座船潜来,显然欲在船底捣鬼,她对巨鲲帮痛恨至极,当即眼眉一立,杀机萌起,掉过竹篙,改用包铁的那一头,如叉鱼般一篙刺去,水面上顿时泊泊声响,泛起一片殷红的水花,显然水下已有人中篙受伤,高胜寒起了头,秦阳也不再顾虑,有样学样,篙出如飞,待一连刺翻五个人后,对方心胆已寒,再不敢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