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也导致北渊天下和另外三座天下、中央神国的矛盾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么多年来,诡异已经吞噬了北渊天下几乎三分之一的领土。
原以为在北渊天下众志成城的抵抗下,诡异蔓延的速度会得到极大的减缓。
可没有想到,如今竟然已经蔓延到了东华州西秦的渭阳。
难怪西秦竟然出现了修诡异的家伙。
诡异的出现也并非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一些天赋平平、上限不高的修行者,也可以主动选择受到诡异的污染,与诡异融合,从而打开某些限制,于大道上精益求精,更上数层楼。
这些人则被称之为诡修。
例如萧玄。
不过前提是你能够抵抗诡异的精神污染,不陷入疯狂。
否则必将陨落于黑暗中。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恩赐,一些代价。
老夫好不容易以阴神魂魄活下来,没有死在陈玄月那怪物的手中,难道要在这西秦弹丸之地,被这诡异吞噬不成?
老夫命真是好苦啊。
长生天欲哭无泪。
不过陈玄月这怪物是什么表情?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了身后的玄衣少年。
只见少年看着诡异,目光深邃,面色如常。
漫长的岁月,他已经明白了诡异为何诞生,也知道了如何扼制诡异。
最重要的是,武运珠竟然和诡异有着一些关联,扼制、消除诡异都能得到气运,有意思。
……
……
渭阳。
高耸入云的栖凤居酒楼下。
一个白皙、比女子还漂亮的少年眼里噙着热泪,脸上隐有多处淤青,身上尽是尘埃。
“刑古,有什么恩怨,我们改天再算,你们要怎么欺负我都行,但今天是我皇兄回来的日子,你们先让我过去,我要去城门口接皇兄去。”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眉眼跟陈玄月极为相似。
因为他正是梅妃的另一个孩子,陈玄月的亲弟弟,陈羽。
在他的身前,站着一群身披铠甲约莫年纪比他大上一些的少年、青年。
就在这时候,其中一个气势最盛,站在主位上的少年站了出来,双手叉腰大笑道。
“你哥哥?那个被逐出皇城,在镇武楼禁足思过十年,如今陛下特意恩准他回宫面圣的废物?”
“我们今天让你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他便是刑古了。
这群人的头儿。
也是西秦大将军刑先的独子。
至于他身后这些人,则都是西秦凶名昭著的东宫八百尚武卫。
尚武卫们不仅拥有着凌驾于皇城禁军的特权,而且他们父亲个个都是军中权臣。
再加上他们拥有极其丰厚的修炼资源,个个实力强悍。
在皇城之中行事向来百无禁忌。
因此有着“赛太岁”的俗称。
即使是一些位高权重的文臣之子,见到了这群家伙都要争相巴结,点头哈腰。
对于东宫太子以及一些有权势的皇子,他们很愿意“交朋友”,甚至乐意为其做事。
至于那些不得势的纨绔二代以及皇子,就要在这些尚武卫们手里吃大苦头了。
尤其是陈羽这样的,母亲被赐死,又没强硬外戚,更是尚武卫常年玩弄的对象了。
此时陈羽面色难看,攒紧了拳头。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栖凤居酒楼上。
他的另一位皇兄,皇后娘娘的长子陈玄礼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自从巫蛊之祸,陈玄月被逐出渭阳,陈羽这小子就失去了避风港,成为了尚武卫们每天折磨的对象,太子殿下今天为何突然来了雅兴,要亲子看刑古带头折磨陈羽?”
“而且如今让陈羽跪下从刑古的胯下钻过去,是不是太不妥当了?”
“他毕竟是陛下的第九子,他再怎么不堪,身上也流淌着陛下的血脉,他这一跪,若是陛下知道了,恐怕刑古担当不起,甚至可能会牵连到太子殿下,请殿下三思啊。”
面对身前青衫谋士语重心长地劝说,陈玄礼却是目光深邃。
“无事,青侯,你多虑了,父皇重病如今连玄星殿都出不了,哪里还有心情管陈羽这么个废物。”
“再说了,如今渭阳很多东西,都在我掌握之中,我想让父皇知道他才会知道,我若不想让他知道,他就永远不会知道。”
青衫谋士叹了口气,如今太子殿下真是羽翼渐丰啊,或许来日传位诏书都不重要了。
只是……
“既然如此,殿下身为太子,对于皇位已经十拿九稳,又何必在九皇子这样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皇子身上浪费精神?”
陈玄礼闭上了双眸。
“青侯,你说,巫蛊之祸,梅妃死了,那么多牵连其中的人,无一生还,为什么陛下不杀陈羽,不杀陈玄月?”
“而且还把陈玄月逐出了渭阳,下放到星辰宗镇武楼禁足面壁思过。”
“这真的是惩罚吗?在我看来反而是一种保护。”
“如今父皇病危,时日无多,他谁都不见,偏偏又将恰巧十年禁足面壁之期刚满的那小杂种给召了回来,要他入宫面圣,你说是为了什么?”
“你说当年巫蛊之祸前夕,父皇总是与那小杂种秉烛夜谈,到底谈了什么?”
一连多问,问得青衫谋士哑口无言。
半晌后,他喉咙干涩道。
“太子殿下,可是如今大局已定,无论传位诏书如何,皇位都是你的了啊。”
“不!”
陈玄礼忽然睁开了双眸,面色狰狞,宛如魔鬼附身。
“青侯,你说,万一陈玄月背后有人呢?”
“星辰宗,为何会想压胜陈玄月那小畜生!”
“还有,你知道我母亲当年对我说过最重的一句话是什么啊?”
青衫谋士脸色大变,此时巴不得自己又聋又哑。
陈玄礼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咬牙切齿,攒紧了拳头。
当年巫蛊之祸前夕,他的生母,那位西秦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曾说过。
“皇儿,你知道娘为什么一定要布局多年,制造这场巫蛊之祸吗?”
“因为,皇儿,无论未来你就算成为了太子,就算对于皇位继承十拿九稳了,梅妃那两个贱种,永远是你皇位最大的威胁。”
“这两个贱种一日不除,你将来继承皇位资格就一日不稳!”
“为了防止任何意外,天下人谁都可以放过,唯独梅妃那两个贱种必须死!”
是的,陈玄月和陈羽必须死!
陈玄礼睁开了双眸,看着楼下,目光如炬。
四弟啊,你背后究竟是谁呢?
父皇究竟为你,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大局啊?
楼下,陈羽跪了下去。
尊严在绚烂的夕阳里,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
或许在十年前母亲被赐死,哥哥被逐出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