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

上东城区。

一片老旧的社区。

窗户从来不开，因为转轴早已锈死。巷子的墙上全是掉色的涂鸦，没人想擦掉它们，二十年来，也没人想画点新东西上去。

这里已经没什么年轻人了，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独居的老人。

资本遗忘了这个地方。

在美利坚，这就意味着，阳光，空气，活力，都离开了这个地方。

和这里比起来，纽约的公墓可能都更有人气。

白人退伍老兵拉夫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电视。他背后的窗外，闪烁着远处冰山会所的火光，还有哪怕在夜晚都能看见的冲天的黑烟。

隐约还能听见急促的警铃。

“咳咳。”

拉夫咳嗽了几声，感觉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就不行了。

前阵子在韦恩储蓄银行，遇到的劫匪实在太狠了，从战场上退下来后，他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独自一人生活的老人家，要么就是常年不说话，安静无声。要么就是喜欢大声说话，来徒劳地冲淡家里的孤寂。

老拉夫属于后者。

“咳咳。”拉夫又狠狠地咳了几下，自己一个人大声骂着，“老东西，能活到这么大年纪很不错了，你看看当年那些死去的战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哪怕是史蒂夫队长，都死了，拉夫你一个臭老头，活着就不错了，还想干什么？有汉堡吃，有可乐喝，有电视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拉夫颤抖着手，遥控器“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拉夫又骂了自己一句：“该死的，老伙计，你也不听话了么？当年端枪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稳？”

老人好不容易弯下腰，捡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老拉夫本来只想找几个有乐子的节目，打发一下时间。

但连续换了几个台，播放的都是同一件事。

冰山会所那场声势浩大的慈善晚会，还有那声势更加浩大的爆炸与大火，哥谭所谓的那些“名流”们都陷入了一场莫名的火灾。

甚至不仅仅是哥谭的“名流”，还有来自纽约的客人。

老拉夫看着新闻中出现的那些名字，什么蝙蝠侠，钢铁侠，不由得“呸”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都是有钱人的把戏。当年的史蒂夫队长，还是个瘦小鬼的时候，就敢用身体扑手雷，你们谁敢？”

“哦，那天银行里那个黄皮肤的小家伙还可以，有一点点队长的意思了，嗯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哦，队长，好久没去看你了，还有那帮老伙计们。也许，我该找个时间去纽约看一次的……也许是最后一次……”

老拉夫仰头喝了一口可乐。

从十年前起，老伴去世后，他就不喝酒了。

说来也有趣，老伴活着的时候，天天为喝酒这事和他吵架，他不听。

现在，不喝酒的老伴先走了，他反而不想喝酒了，只想喝点入伍前还单身时最爱喝的可乐。

“嗝。”

他打了个嗝，满肚子的气体让他十分满意。

这电视太无聊了，谁想看那些有钱人的破事，他们都死光了才好。

正当老拉夫准备换台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电视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大家好，这里是哥谭电视台，今天哥谭迎来了史上最惨痛的……”

“兹拉。”

“……自世贸双子塔以来……”

“兹拉，兹拉。”

“……斯塔克的炸弹……荒谬……文明的浩劫。我们能否相信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

“兹拉，兹拉，兹拉。”

电流干扰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电视画面也跟着不断闪烁。

那些冰山会所大火的画面挣扎了几下后，最终消失。

画面一下陷入黑暗，只有一点不明显的亮光，勉强能看清，摄像头的位置似乎很高，在远处，下沉的位置，似乎站着躺着几个人。

“What the fuck？”老拉夫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电视信号又出问题了？

老拉夫走上前去，使劲拍了拍那该死的老旧电视的后盖，这台电视服役的年份有些长了，总会出现一些问题。

就跟自己的胳膊一样。

“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谭亲爱的市民们，大家好！我是谁？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们最爱的J先生，Mr.J！”

一片昏暗的电视屏幕上，忽然跳出了一张惨白色的、消瘦的长脸，还有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绿色头发。

那明显的M型发际线，在怼着脸的摄像机前，显得异常醒目。

而更醒目的，则是这个家伙沿着嘴唇画出的油彩。

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可笑。

可怕。

“Dame！”

“该死的！”

“这特么是谁！吓我一跳！”

“我要去法院告哥谭电视台！我家小孩正在看电视呢，怎么能突然放这种东西？这不是带坏小孩子么！？”

哥谭的千家万户，所有的电视信号都被强行切换到了这样的画面，各种各样花式的抱怨同时响起。

老拉夫反而十分冷静，重新坐了回去。

嗯？

有点意思。

接着，电视上那个自称J先生的家伙，拉夫又喝了一大口可乐。

这不是那天在银行里，最后出现的劫匪头子嘛？

拉夫还记得这个混蛋，好像有人叫他什么来着，算了：“嗝……这家伙，牙齿还蛮整齐的嘛。”

那个自称J先生的家伙，调整了一下镜头和自己的关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哥谭的市民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来到‘糟糕的一天’特别节目，大家都知道，生活嘛，总会有糟糕的一天。”

拉夫点了点头，前几天在银行，肚子上被扎的那一刀还隐隐作痛。

“今天的故事主题是，对于一个所谓的英雄来说，到底怎么样，才能算得上糟糕的一天？”

拉夫咬了一口汉堡。

纽约的钢铁侠是个百万富翁，哥谭的那个义警不是飞机就是改装战车，肯定也有钱。

有钱人能有什么糟糕的日子？

接着，电视上的J先生把镜头一转，对准了远处下方的几个人。

“兹……”

转动焦距的声音，镜头也拉近。

拉夫愕然。

因为在电视上，出现了几个他想象不到的人影。

那是什么，一只人形鳄鱼？

那个一个全身钢铁战甲的家伙，身边躺着一个精英打扮的女人，似乎昏迷了。

哥谭的那个蒙面义警？

他身下也躺着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也是蒙面打扮。

诶？

等等？

拉夫揉了揉眼睛。

那个黄皮肤的小子怎么也在上面？

“哦哈哈哈哈哈，想必大家都认识我们这期节目的嘉宾了，但我还是简单地介绍一下吧。”

“一号嘉宾，鳄鱼先生！”

“二号嘉宾，铁人先生！”

“三号嘉宾，我可爱的小蝙蝠先生！”

“以及我们的四号嘉宾，哥谭唯二的艺术家，李明浩先生！”

“哦，当然，另一个艺术家就是我自己啦，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怎么样，你们笑了没有？”

拉夫：“呸，真烂。”

J先生哈哈大笑后，忽然停住了笑声，拉开嗓子大声喊道。

“好了！游戏开始！”

“好了，朋友们，让我们说一下游戏规则。”

“简单说就是一句话！超级英雄们！你们愿不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两个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