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家府几日连招佣人回来,不多几日滕家府再复往前热闹光景。衙门新任县令特地过来交好滕老爷,一场洗尘宴,滕家府内外尽欢。然而经此一月的消沉,滕家府已然伤筋动骨,许多商道产业失去,一切的活动都在收缩当头。但重要一事,也是把滕家保住下来,容得日后东山再起。
陈封无心再与滕灵秀陪读,告辞滕家府,往穆家赶回。滕老爷与滕灵秀在府门相送,目送至离开视线,滕老爷叹道:“匆匆半年,不过是过客。你要好好读些经文,以报陈封教导之苦。”
“知道了。”滕灵秀怅然道,不知为何陈封离开之时,心里犹如空落落被抽取最喜爱玩物一般,空留余悲。
滕老爷道:“等你想好,我再帮你做决定。”
滕灵秀心有意动,口却道:“谁要喜欢他了?不解风情,更不通人意,就像根木头一样。”
滕老爷道:“那你却忘了他为滕家做了什么,不知恩图报,你比他更是不如!”滕灵秀被数落几句,脸上复有委屈之色,也觉是自己不对在先。“好了,那是他独到之处,岂是一般小女子所能理解?”滕老爷打断谈话,转身进府。
滕灵秀不知心是何种忧,回想第一次见陈封,就把他作弄入水中,还不忘讽刺一番,顿觉羞愧不已,然已成追忆。自陈封离去,日后滕灵秀也不知如何读书,此是后话……
陈封离开滕家府,已入古道。灰石青板铺路,见少许光阴弥留之际,又引向前行,终不能捕捉。陈封再前行,是山道,怎不知步入另一条路当中。陈封恍然惊觉,许是自己想事太久,迷走了路。再回头走,十里不见人烟!陈封暗道怪哉,这不像是滕家县周围山路。
再行,路不尽。曲折幽峦,路庭花暗芳扑鼻,丛草成堆,鲜嫩肥美。火阳斜挂,已是午时落阳。陈封暗自心惊,再不走回,落日之前也不能回穆家。但周围不见一人,又不知如何问路。唯有脚下青路,再向前看时,叠叠折折深入远荒。
山清水色倒是美景胜处,陈封一路走来,奇花异草见识不少,暗自算来已走十多里,竟然不见一人!突闻耳边草丛簌簌作响,一个白色的影子跃入陈封眼前。
一只狐狸横在路中,望向陈封突兀停下。狐狸通体白毛如银质,尾毛硕大。丹凤狐眼,竟如人眼有娇媚之色。中无一丝杂毛,形体俊逸,品相极佳。
陈封看得如痴,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狐狸。狐狸不惧人,突然立起身子,双手作揖像人一样向陈封作拜。陈封惊叹:“竟然有如此通人性的狐狸。”狐狸似听懂他的话,点点头,再立身作拜,像极了求人办事姿态。
“你是想让我帮你?”陈封问道。狐狸再点头。陈封再次惊异,问:“如何帮?”狐狸走向前,用鼻尖拱陈封的裤腿。陈封蹲下,狐狸突然跃入他的怀中,蜷缩着娇小身体,头枕在陈封臂处。
陈封摸着白毛狐狸的身子,皮嫩毛顺,麝香满怀。陈封心里诧异,便明白狐狸之意是想带它离开这里。心下便喜爱不已,啧啧称道:“是想我带你离开吧?”狐狸眨着眼望着陈封,通人性般点头。“可是我也迷了路,什么时候能走,我也不能向你打保证。”陈封说道眼前忧虑。
狐狸似是不解,往陈封怀里再拱了拱,想是赖着他不走了。
“你这真是……小家伙,你识得路吗?”陈封摸着它问,狐狸似乎享受陈封的轻抚,当即眯眼咧嘴,像人一样对着陈封而笑。“真是通灵之物。”陈封叹道。
一人一狐,向着先前来路回走。如此再走半个时辰,见庐舍立于古道旁。庐舍前闲坐一老者,已有七旬多,粗衣黑布一副庄稼汉模样。陈封向前拱手作拜施礼,问道:“老人家,滕家县何去?”
老者睁开厚眼,目浊审视陈封许久,抬手指向前方,道:“你回头的路便是。”
陈封不疑,抬手作别,再次往前走。怀中狐狸不安拱了拱,翻身又是一个睡姿,竟是安然在陈封怀中睡着了。陈封暗自独笑,再走就见有人于古道来往,心下便安。寻到往穆家之路,匆匆回赶。
才到穆家门前,怀中狐狸突然跳出,往前走几步回头望陈封一眼,闪身跳走便不见踪影。陈封些许无奈,喜爱之物最后还是要分别,也随着它去,暗笑入门。
“封儿!这几日你去了哪里?不是说于滕家府待几日便回么?”穆珍花先是围上,又是不安拉住陈封不放,质问道。
陈封愕然:“我是待几日就回,不是刚回家门之中?”
“你说什么?”穆珍花如是说道,“你与滕灵秀去待滕老爷回府中,说是要四日再回。如今已过七日,为何现在才回?”
陈封更是不解,道:“我却是那日到现在四日才回,甚么七日?”
穆珍花也是疑惑,伸手探到陈封额头:“也没见生病啊。你多待几日也是可以的,但总要回个信让家里心安才是。”
陈封问道:“今日是几许?”
穆珍花回道:“今日是初七!”
“初七?”陈封愈发觉得不甚对劲,道,“可是我初四就回来了啊,今日不是初四?”
穆珍花俞是不解陈封所言:“你这孩子没有记错吧?”
“没有。”
穆珍花叫来穆珍兰问道:“今日是几许?”穆珍兰道:“初七。”穆珍花气笑道:“傻儿,娘没必要骗你!”
陈封自喃道:“原来已过三日,竟有如此怪事……”
“你说什么呢?”穆珍花道。
“没……没事。”陈封语焉不详,再没有兴致想些其他。
“总之回来就好,娘给你做饭去!”
陈封置若罔闻,犹如失魂落魄般进入房中。一直在想为何进入一处古道,再出来时已是三日。那只通人性的狐狸,随着他出来,会是灾是福?那处地方到底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