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小区是黄字号最干净整洁的，一般犯人没有资格关在这里。

当前除了戒怒这位悬空寺弃徒，只剩下一人关押在此——前四品御史丞，杨林。

“混账东西！还不快些，想把本官饿死么？”

“待本官出狱后，定要将这天牢上上下下，全部参上一遍。”

“本官堂堂四品大员，饭食竟然跟其他犯人一样，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陆沉刚刚走到关押杨林的牢房前，便听到这名奸臣的狺狺狂（kuang）吠（fei）。

“说完没有？”

陆沉瞥了一眼杨林，冷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跟小爷摆你那四品大员的架子，究竟是你脑子坏了？还是小爷我太给你脸了？”

“混……”

“混你妈的头。”

没等杨林骂完，陆沉张口就骂，“你要是再敢满嘴喷粪，当心小爷拔了你的牙。”

“你……”

杨林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陆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既然不想跟其他犯人吃一样的东西，那你今天就不要吃了。”

陆沉将木勺扔进桶里，推着餐车向厨房走去。

“你你你……”

杨林顿时急了。

关在天牢这段日子，一天只能吃两顿稀粥，饿得他晚上睡不着。

若是连稀粥都没了，那他还不得饿死么？

“罢了罢了，且容这混账再猖狂些日子，等本官出狱后，再好好收拾他。”

杨林心里百转千回，总算做好了心理建设。

当他准备给陆沉求情的时候，陆沉早已不知所踪。

……

天牢，厨房。

陆沉放好餐车，跟刘三打了声招呼，准备起身回家。

他的脚刚刚踏出厨房门口，就看到两名仵作打扮的狱卒，抬着一具尸体朝这边走来。

“没长眼么？快些滚开！”

一名仵作张嘴狂吠，丝毫不给陆沉面子。

陆沉没跟他们计较，拉着餐车靠在墙边，侧着身子让开道路。

“娘的，最近真是邪了门了。”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地字号那边刚出了怪事，今儿黄字号也出了，恐怕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溜进来了。”

“呸！呸！呸！这种话可不能瞎说。”

“怕个球啊，我们跟那群捞钱害人的不一样，就算这些死鬼报复，也找不上咱们。”

“还是注意些……”

随着两名仵作越走越远，他们的对话声越来越淡。

“……”

陆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莫名感受到一丝凉意。

沙通的死是他干的，地字号出的怪事，可跟他没任何关系。

莫非这天牢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玩笑可开不得。要是我一个生死簿的掌控者，被乱七八糟的玩意给弄死，传出去都会被笑死。”

“必须得想个办法才……对了！找戒怒。”

陆沉脑子里突然闪过戒怒的身影。

悬空寺的名头这么响，就算戒怒是个弃徒，想个对付鬼怪的办法，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陆沉丝毫没有犹豫，迅速前去请教戒怒。

……

“阿弥陀佛，施主太高看贫僧了。”

“贫僧在悬空寺修行的时日尚短，也没担任其他职务，降妖除魔的本事属实不会。除了师傅偷偷传授的《金钟罩》神功外，学的都是些拳脚功夫。”

戒怒静静听完陆沉的话，微微摇头道：“若真遇到施主所说的害人鬼物，贫僧或许能够凭借佛法修为保全自身，其他事情……怕是贫僧也力不从心啊。”

陆沉笑道：“……大师，这种时候就别跟小子开玩笑了，您可是易筋境的强者。”

戒怒翻了个白眼道：“易筋境连修行的门槛都没摸到，算个屁的强者。”

“大师师出悬空寺，眼光自然高的很。”

“若是我能达到这般境界，至少也能在天牢里混个差拨当，那还用得着辛辛苦苦给人送饭。”

“只要大师愿意传我保命之法，烤肉美酒立马奉上，就算掏空身家也无所谓。”

陆沉赶忙送上马屁：“家父此前存了一瓶二十年的梨花白，到死都没舍得喝，下次放饭之时，我肯定给大师送来。”

“你这家伙往常总是一副忠厚的样子，一碰到这种事，便暴露出本性来。贫僧险些看走了眼，还准备推荐你到悬空寺修行。”

戒怒冷笑道：“区区二十年份的梨花白，岂能使贫僧动摇？”

陆沉一眼就看到戒怒嘴角差点流出的口水，咬牙道：“那什么年份的美酒，才能让大师破戒？”

“梨花白嘛……最次也得五十年以上的。”

“论口感，三十年的蓬莱春，还要更美味些。”

“若是你能弄来二十年以上的琼华露，就再好不过了。”

戒怒说得那叫一个上头，双眼直放光，口水顺着嘴角不停流下。

陆沉听得直翻白眼，出言嘲讽道：“我看大师这法号怕是起错了，不该叫戒怒，得叫戒贪才对。”

一坛五十年份的梨花白价值百两银子，就算天牢狱卒收入颇丰，也没几个能喝得起。

蓬莱春和琼华露的价格，比梨花白更是高了许多。

以陆沉当前的身家，每一种酒都买不起。

“戒贪是我师兄，早些年去藏经阁偷书，被长老打死了。”

戒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道：“这个交易，你答应否？”

“若你传我的保命之法有用，以后每隔十天，我送你一坛五十年的。”

陆沉正色道：“这个条件你若同意，二十年的杏花白，待会我就给你送来。”

既然他跟戒怒之间是在交易，言语上的客气就没什么必要。

戒怒好奇道：“你能拿出这么多钱？”

“这就不劳大师操心了。”陆沉笑着看向戒怒。

“行，这个交易，贫僧答应了。”

戒怒微微点头，闭上眼睛，继续盘腿打坐。

陆沉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天牢。

……

半个时辰过去，陆沉再次出现。

“给。”

陆沉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酒坛，递到戒怒身前。

“嗯？”

戒怒迅速睁开眼睛，一把从陆沉手里抢过酒坛，扒开盖子放到鼻前。

深深吸了口气之后，脸上瞬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戒怒举起酒坛猛地灌进嘴里，宛若十天没喝水的牛。

陆沉“好心”提醒道：“大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啪！

戒怒缓缓放下酒坛，从屁股下面掏出一本册子，狠狠丢在陆沉脸上，沉声道：“这东西只许你自己练，若敢私自泄露，那头鬼物杀不死你，悬空寺也不会放过你。”

“？”

陆沉满脸疑惑，低头看向手中册子，瞳孔瞬间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