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提着十斤桂花糕个一坛梨花白，慢条斯理赶到天牢。

他刚一踏进天牢，便发现今天的气氛很是诡异——平日里极其松散的天牢狱卒们，今儿个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手持武器站的笔直。

其中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身上散发着冲天的血气，跟陆沉印象里的狱卒，气质有着天大的差别。

“小沉，别瞎看，快进来。”

刘三一把拉住陆沉，将他拖进厨房之中。

陆沉好奇道：“刘叔，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东……不行，不行，不能提牠，不能提。”

“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今儿个绝不能去玄字号。送完饭你就赶紧回去，下午的饭就不要送了，那些犯人饿上两顿也死不了。”

“也不知道回龙观的天师靠谱不靠谱……鬼老爷，我跟他那些狱卒不一样，从来没有干过坏事，银子都是他们分给我的，跟我没有关系……你老人家要的话，尽管跟我说，我全部孝敬给你……”

刘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边更是在自言自语。

若不是陆沉修为大增，耳朵变得敏锐十倍，绝对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

陆沉点了点头，应下刘三的话。

看来他上午大量处决犯人的行为，被别人当成是那东西搞的鬼，吓得天牢高层立马请回龙观天师来驱邪。

那东西究竟是人是鬼，至今没有定论，但帮他背这个黑锅，确是跑不掉了。

“只是可惜了玄字号的经验，明天就吃不到了。”陆沉叹了口气，收拾好餐车，前往黄字号送饭。

……

“你的桂花糕。”

陆沉把桂花糕塞给燕子李，再给他打上满满一碗粥，淡笑道：“那姑娘长得挺不错。”

燕子李昂首笑道：“这还用说么？我燕子李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眼光绝对够刁钻，一般货色岂能入我的法眼！”

“吃完了再给我讲，这玩意儿没多贵，你吃不穷我。”陆沉不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这些就足够了。”

燕子李笑着摇摇头，道：“后天的断头饭，还是你送么？”

陆沉道：“不清楚，我刚来没多久，还没送过断头饭。”

“那我再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若是后天没人来帮我收尸……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把我的尸体埋到西郊苍熊领那棵杏树下面？”

“好。”

陆沉点了点头，推着餐车，前往下个牢房。

……

“小子，你没死啊，太好了，贫僧又能喝酒吃肉了。咦，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没钱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不对啊，你难不成被那东西给上身了？也不对啊，贫僧看你血气浓郁，比前几天要健壮多了，肯定没有被鬼魅附身。”

“咦……你小子是不是把金钟罩第一关练成了？”

“我勒个槽！不会吧？你小子竟然真的是佛道天才？看来和尚的眼光确实不错，你最适合去悬空寺修行！必须给老和尚捎个口信，让他亲自前来带你回去，不然其他几个老秃驴知道你的天赋，肯定会跟老和尚抢。”

“不对啊不对，和尚我现在被关在天牢里，根本没法给老和尚传信啊，这该如何是好？”

还没有等陆沉打完饭，戒怒就哔哔了一大堆，宛若一堆苍蝇在耳边聒噪。

“我求求你闭嘴吧……”

陆沉狠狠将一勺稀粥扣进铜钵，道：“你都被逐出悬空寺了，怎么还整天想着把我忽悠进去？我对当和尚一点兴趣都没有。”

戒怒痛心疾首道：“愚蠢，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拜入悬空寺，却没有机会么？像你这么有天赋，天生就适合当和尚！”

“你才是适合当和尚，你全家都适合当和尚。”

陆沉翻了个白眼道：“小爷我在天牢里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隔三岔五还有犯人送银子，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凭什么去山上过苦日子？”

戒怒恨铁不成钢，怒道：“你难道不想变强么？”

“想啊，可小爷我一天时间就快将金钟罩入门了，最多还有两天就能修成第一关。”

“按照慈悲大师修行的进度，我修成第十关，差不多需要十二万天，换算下来，最多也就三百来年。”

陆沉撇嘴道：“有悬空寺诸多大师的笔记在手，再加上小爷我绝顶的天资，还用得着去山上过苦日子么？”

“好像有点道理……”

戒怒听得瞪大了眼睛。

半晌后，戒怒猛地大哭起来：“老和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悬空寺啊，我不该为了一口酒，把金钟罩笔记给这小子！”

“神经病！”

陆沉实在受不了了，果断推着餐车离开。

……

“小兄弟……不，大哥，大爷，是我错了……求你给我一口吃的吧……”

“我在大通坊的宅子里藏着一千两黄金，只要你给我吃点好的，我就把具体的位置告诉你，这些金子都是你的！”

杨林跪在地上哀求陆沉：“孙子再也不敢跟爷爷您发脾气了……求你给我口吃的，就一口……”

陆沉低头看去，只见杨林嘴唇干裂、面色菜黄，宛若行尸走肉。

“才饿了一天你就这副德行，被你陷害的那些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呢？”

陆沉冷笑道：“有些人别说一口吃的，怕是想死都做不到吧？”

“爷爷明鉴啊……那些事都是首辅大人让我做的，孙子也是没有办法啊……”

杨林用尽全力抬起头来，哭诉道：“孙子要是不按他老人家的话做……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笑话，就算你心甘情愿给李林辅当狗，难道他就会放过你？”

“实话告诉你吧，李林辅早就给宋统领寄了信，等到秋后就把你砍了。你这些年弄的那些银子，在你入狱的第二天，就被宰相府的私兵全部抄了。”

“对了，还有你的那些妻妾们，早就被打入了教坊司，好些个天牢狱卒都去照顾过她们的生意。”

陆沉凑到铁栏旁边，咧嘴笑道：“或许你根本等不到秋斩日，这两天天牢里混进来一头邪祟，已经有几十个贪官被它弄死了，你怕是也跑不了。”

“你！你！你！噗……”

杨林猛然站起身来，伸手指向陆沉。

他的身躯剧烈摇晃，口中猛地喷出鲜血，笔直向后倒去。

“嗯？这么容易就气死了？”

陆沉好奇地看向杨林的尸体。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去，浑身爆发出璀璨金光，暴喝一声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