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鱼白初露。

秦世恶晨跑时还想去昨天的路口蹲点看看能不能捉到迟雨落，但很可惜，今天少女似乎起晚了。

刻意的等待往往换不来想要的结果。

没办法，秦世恶买了两份早餐就直接去学校了。

星期三是一周里心情转折的重要日子。

刚进教室门，就撞上段肖程趴在位置上美滋滋睡着，秦世恶轻手轻脚晃到他身后，把早餐堆在他脑袋上。

感觉到头皮发烫，段肖程惊醒，袋装豆浆就顺着计算好的路线滑到他面前桌上。

“赶紧吃，一会班长来了你就吃不了了。”秦世恶手里拿着包子边啃边说。

班上是不允许光明正大吃东西的。

“谢了，你最近怎么天天来这么早？”

“家里呆不住。”

段肖程吱溜一口豆浆，一嘴下去大半个包子，肉汁就顺着面皮流到塑料袋底部。

“不是为了想快点见到那谁？”

“我不是你，恋爱脑！”秦世恶无语。

两人吃着早餐扯着淡，期间还聊了一下运动会打算参加什么项目。

秦世恶倒是没什么想法，他本不太喜欢这种竞技性的活动，去年也只参加了一个年段篮球赛，还是被段肖程带着加入的。

只不过今年情况有变，他想要“牺牲”自己忽悠迟雨落报名。

时间到了七点多，负责公共区域卫生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到班，迟雨落也在其中，看时机差不多了，秦世恶晃悠一下站起来。

顺手帮段肖程扔了一下垃圾，路过迟雨落身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轻声说了句早安。

迟雨落征了征，目光闪动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只手指都揪在一起了。

下楼打扫前，秦世恶拿着扫帚另一只手拍拍段肖程的中分头。

“你的荣幸（谢谢）。”

“加油啊老秦。”

...

晨光绚丽，空气清新。

远处操场上一个酷似冬泳怪鸽的体育老师正穿着背心跑圈。

两个人静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与其他值日生分开后，迟雨落拉了拉秦世恶的衣角，小声问：

“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

“很棒，她太会了。”

“嘻嘻，我就说吧，我师傅很厉害。”迟雨落难得露出笑意，只是她说的和秦世恶想表达的意思可能不太一样。

秦世恶斜视身边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她，眼皮颤了一下，不由眨巴眨巴眼睛。

这小丫头今天怎么不上套啊。

“我扫这边的叶子。”

“那我去捡那边的垃圾。”

“嗯呢。”

“你扫好了叫我哦，我把簸箕拿过来。”

“好。”秦世恶点点头。

分完工，他们在相距不远的两块地方打扫起来，耳边是一旁教学楼里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

早自习没有老师看着的话，还是很快乐的。

迟雨落提着放在地上就会自动打开的防风簸箕，仔细的检查墙边角落。

这种靠近小卖部的地方经常会出现很多小包装纸或者饮料盒。

秦世恶就在不远处一边把落叶扫至一处，一边悄咪咪观察少女的一举一动。

这片区域是段肖程特意分给他的，离其他公共卫生区很远，除了最后集合，根本碰不到同班同学。

可能是远离了人群吧，少女好像在一点点解放天性。

时而踩着水泥地上的白线蹦跳一下，时而空挥两下捡垃圾的夹子，做出很幼稚的动作，时而摇晃着小脑袋像是在哼歌。

秦世恶不知不觉间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拄着扫帚，朝那边喊了声：

“迟雨落——”

突然被点名，迟雨落双肩和马尾如触电般颤了颤。

坏了，忘记他还在。

她的小脸刹那间跟喝了酒一样爬上绯红，心脏噗通噗通加速着。

没看到吧，他没看到吧...呜呜，我好蠢啊！！

“你，你扫完啦？”少女啪嗒啪嗒小跑过来。

虽然羞耻，但依然没忘记本职工作的迟雨落颤声道，把手里的簸箕打开让秦世恶装叶子。

心里抱着一丝他什么没看到的幻想。

可惜事与愿违，秦世恶可是从开头完完整整看到了结尾。

“唱的不错。”

“呜...”迟雨落嘤咛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眼眸，不敢直视秦世恶。

这个世界很美好，但是她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不行，她才刚交到新朋友。

对，朋友！

朋友间互相社死很正常！

短短两秒钟就想通了的迟雨落握着簸箕杠杠的小手都变得有力起来。

见她一直低头不语，秦世恶扫好叶子，思虑着转了个话题。

“早上的速写课要分组画肖像。”

“啊，啊？”迟雨落回过神，竖起耳朵认真听。

“咱班总人数是二十五，按四个四个分肯定会有一个人多出来。”

秦世恶说着，迟雨落的头不知为什么越听越低，被秀发藏在阴影下的脸旁眼神飘忽，好像明白了什么。

只听秦世恶接着说：“你的小组能加我一个吗？”

“...我的小组？”

“嗯，你看我的学号是25，到时候肯定是多余的那个，而我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换别人肯定不带我玩。“

秦世恶微微弯腰，用手指戳戳迟雨落握着簸箕的手，恳求道：

“求求你啦，好不好嘛，拜托拜托。”

“好，好嘛...”迟雨落有点懵。

少年的话语以极近的距离回荡在耳朵里，像是施了魅魔特制魔法一般，她鬼使神差就出声答应了。

完全忘了刚刚在想什么。

多余的。

难道不是她吗？

...

回到班上。

高雯坐在讲台桌前看书，底下一如既往的吵闹。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班都会标配一只猴子。

反正秦世恶班上的猴哥现在正吐着舌头拿着不知道从哪弄得呲水枪怼着另一个戴眼镜男生的脸一通乱射。

嘴里还喊着：“哎，你好，哼哈哈！”

戴眼镜男生被射的只因眼了搬起凳子就要让猴哥见识下什么是彻底疯狂。

眼看局面要乱，这时高雯才拍桌制止。

秦世恶和迟雨落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有外人在，他们也就不像方才那样随意聊天了。

加入吃瓜群众团体，秦世恶侧坐着，和后桌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球儿，你不厚道啊。”

忽然，小胖的同桌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眼神还不停在秦世恶和隔壁组的迟雨落身上来回横跳。

她叫佘诗盈，字太君，号取名鬼才，为什么叫秦世恶球儿呢。

因为她觉得秦世恶喊着太拗口，于是后面开始喊秦恶，喊顺嘴了后，中间两个拼音也就消失了，转变为qiu。

秦世恶顺着她的视线瞥了眼埋头整理桌面的迟雨落。

装傻说：“咋啦？”

二人的对话，让看戏的小胖和段肖程也转过注意力来。

只不过段肖程一副心虚样，虽然耳朵已经放到这边了，但眼睛依然假装在看猴子。

“还说咋了，藏着宝贝不跟我们分享是吧，冷落兄弟是吧！”佘诗盈反坐在椅子上撅嘴斥责道。

“嘿，女人，谁跟你兄弟啊。”秦世恶乐，段肖程也乐，动静太大，被台上的高雯瞪了一眼后，段肖程不乐了。

佘诗盈有理有据道：“阿墨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敢说阿墨不是你兄弟吗。”

说着，她掐了一把小胖顾墨的大腿。

顾墨一下直起腰背，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好大哥。

“行吧，那你想怎么样。”秦世恶向后一仰，姿势嚣张的不行，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段肖程这货果然守不住秘密...

“把她介绍给我...我们！”她直截了当道。

秦世恶微微一笑，佘诗盈继续说：

“待会不正好要分组画速写吗，她和我们一组，你滚。”她整理下思绪，停顿片刻继续说，“算了还是段肖程滚吧。”

“？？？”吃着瓜突然脑壳被崩了一枪，段肖程不解看向佘诗盈。

“哎呀你画的不好看，球儿好歹能拉高平均分。”

“那为什么不踢...踢，行吧。”

你清高，你护着老公，拿我开刀。

段肖程想哭，不过一想到说不定能去高雯组，他又乐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佘诗盈手背伸到两张桌子之间，顾墨紧随其后附上她的手，秦世恶无奈摇摇头，也放上去。

“迟，迟雨落。”佘诗盈压低声音跳过顾墨朝迟雨落呼唤道。

听到声音的迟雨落先是看了看秦世恶，又看到他们叠在一起的手。

亮晶晶的大眼睛露出疑惑。

在秦世恶点头示意后，不明觉厉走了过来，也把自己的小手负在秦世恶的手背上。

凉凉的，软软的，秦世恶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轮到段肖程时，佘诗盈快速用另一只手抽了下他。

“走开走开，你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小团体的了。”

闻言，求助委屈的眼神给到顾墨，顾墨撇过头他也不敢反抗。

再看秦世恶，秦世恶吹着口哨不关他的事。

段肖程不乐了，人间不值得。

“那么，我们的小分队就正式成立啦！”

“哦！！”

几人把手向上一抛，迟雨落也跟着小声欢呼。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到底怎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