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时，天空阴沉沉的。

不过教室里的气氛倒是比往常要活跃的多，刚开完运动会，大家心都还没收回来呢。

迟雨落撑着小脸，笔尖戳着课本，双眼无神地盯着白板上的课件，不知在想什么。

“老秦、老秦！”

段肖程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感到有人拽着自己的手臂用力晃了晃。

秦世恶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怎么了？”

“你待会自习课有空吗？”

“你说呢？”

“帮兄弟个忙呗。”

“要钱可以，要纸没有。”

说着，他把桌面上的抽纸一把抓起塞进桌洞里。

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段肖程愣了愣，肚子微不可察地发出一丝咕噜噜的动静。

糟糕，他好像真的要借纸了......不过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老秦，你陪我去趟图书馆行不。”

“去图书馆？”

秦世恶本想问他要干嘛的，但很快反应过来止住话头。

“想找雯子姐？”

他点点头。

脸上带着憨厚老实的笑，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秦世恶的右前方瞟。

从讲台开始，第二组正数第二排坐着一位腰背挺直的姑娘，干净整洁的校服，灵动利落的马尾，她一只手压在本子上，另一只手握着笔写写画画。

和班上大部分摸鱼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秦世恶看看高雯，又看看自家小老婆，却正好撞上她的视线，她肩膀一缩，撇过头去，假装在认真听课。

他无奈笑笑，看着段肖程道。

“好吧，下课我跟落落说一声。”

“大恩不言谢，回头请你喝阔乐！”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可望不可及吧。

上一次用到这句话，还是在小学春游时候，那时背着一堆零食，没到目的地就不让吃......

迟雨落屈着左手挡住一边视线，这样她就看不到秦世恶了，依照落落定律可得，秦世恶也看不到她。

老师捏着麦克风在叽里呱啦听不懂的东西，她在课本上给普朗克植发，画了一个小中分，再给他的衣服加上背带，大功告成！

把按动笔反过来往桌子上一砸，笔杆子‘啪嗒’一声弹回桌面的时候，笔尖也就收回去了。

她试探地又往某人的方向瞄了眼，再次对上视线，她又吓一跳似地低下头。

抬眼看看老师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心跳砰砰的，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她就是觉得好玩。

学生时代有一个喜欢的人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人还跟你同班，哪怕没有在一起的缘分，有时候就远远地看他一眼，都会觉得今天来上学真是好开心。

以前迟雨落最讨厌的就是上学，学校这个一旦形成小团体就不再接受新鲜血液的氛围怪兽，让她感到厌恶。

但现在她恨不得每天都能上学，因为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在一起。

上学期间和周末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在学校里谈恋爱总是更有青春的味道。

现在是和他分隔两地的第三节课......

迟雨落打了个哈欠，手臂交叠趴在桌面上，秦世恶已经没再看她了，而是认真听课。

虽然有点小寂莫，但迟雨落同样不希望影响他学习。

而且她自己也想好好努力，只是脑容量不够用啦，全神贯注听两节课便是她的极限了。

第三节课她只想打瞌睡。

好怀念和他伪同桌的日子，搞不明白学校为什么非要每周换个组位，这样子有什么用处吗。

就不能固定一个位置让她和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吗。

少女很烦躁。

看着他认真学习的模样，脑袋里想着其他的东西，渐渐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不多时就再也睁不开了。

明天再开始努力学习吧......

...

下课铃响。

班级里瞬间爆发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趴桌补觉的，走廊观景的，组队去厕所的各显神通。

高雯利索的整理完桌面，抱起两本书在怀里，快步从前门走出教室。

见状，段肖程也准备起身，就被秦世恶按着肩膀又坐了下来。

“你好歹打个时间差吧，图书馆又不会跑，你这搞得跟尾行痴汉一样。”

“哦哦，还是你想得周到！”他比起大拇指。

前桌的佘诗盈无语地白了眼这俩货，跨出位子准备去找迟雨落。

顾墨今天没来，貌似感染了流感，中午坐校车回来以后就被他爸妈接回去了。

“哎，佘诗盈，帮我跟落落说声，下节课我有事情。”

“你自己干嘛不去说？”

“我不想吵她睡觉。”

秦世恶努努嘴，靠走廊最后一排的少女正把小脸埋在臂弯里酣睡呢，双腿踩在课桌下的横杆上。

任凭周围喧闹不止，也无法影响她分毫。

“酸死你得了！”

明明有对象，佘诗盈却越看越觉得酸，心想她和阿墨在一起这么久，貌似一直没怎么注意过小细节，反倒是他俩这对刚恋爱的新人，恨不得连对方几根毛都要数清楚。

“那我们先走了。”

秦世恶不好意思地笑笑，和段肖程一起去图书馆了。

这次运动会上，高雯没少去看段肖程比赛，估计是两人相处的机会变多了，所以这两天感情也略有回温的迹象。

秦世恶虽然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感情事，但给兄弟打打助攻还是可以的。

毕竟在迟雨落的事情上，他可没少麻烦这些好朋友。

有回报的机会，他当然是在所不辞的。

来到图书馆，这里依然是没什么人，只有角落里的图书管理员在埋头看着书。

两个大男人的脚步自觉放轻，说话声音也小起来。

“老秦，我、我有点紧张。”

“你是来看书借书的，紧张什么。”

“对对，我是来看书的，我是来看书的。”

站在一处书架前，段肖程抽出一本《三国演义》，随意翻了一页捧在手里，透过书架的缝隙观察高雯的反应。

“好了，你拿本书，坐到离她近点的地方看，不要跟她搭话，也不要一直去看人家，你就专心看书，等下课的时候再以借书为由跟她说两句话就行。”

“这、这能行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秦世恶叹口气，手指在一本本书脊上滑动，视线跟着滑动轨迹扫过书名，最终跟随手指一起停留在一本名叫《12星座人》的书上。

学校图书馆还有介玩意？

他很好奇，于是将这本书抽了出来。

“哎哎，老秦，要不你陪我在这看吧，等快下课的时候你先走。”

“你确定要我当电灯泡吗？”

“没办法呀，我、我真的紧张。”

“下不为例哦。”

带上这本《12星座人》，秦世恶寻了处位置坐下，段肖程则去距离高雯最近的那一排桌子，抬头就能对方。

拿出手机告诉迟雨落晚点见，身为定心丸的他就自顾自开始看书了。

至于段肖程是不是真的能缓解紧张，这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东西了。

好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