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郑十七年,六月,洛邑。
太阳没有了以前那么毒辣,因为天上多出了许多紫红色的云朵。黄土泥泞和杂草混在了一起,最近又下了小雨,还没有完全枯死的麦稻也随着恢复了生机。看着现在的田地,农人又开始了忙碌。
“大父,大父,天上那些云朵好漂亮啊。”
还是那个小孩,他叫任季子,是一个普通的农人孩子,他的父亲去了当兵,他的母亲和兄长也因为疾病去世,只留下了他和他的大父。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季子在务农的时候常常帮助他的大父,附近的农人都赞扬季子的孝。
“这是祥瑞啊,我听渑池来的游人说,这个紫色的云是从东方太阳开始的地方过来的,它是为了来拜见出世的圣人的,所以才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
“圣人是谁啊?”
“听说是天子的王孙,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他出生的时候带有手纹,背上还有红字,他出生那天鸟兽学会了说话,紫云也跟着过来了,还有我们被烧死的麦子也活了过来。”
“大父,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报答那个王孙,不然我们没有麦子吃了。”
“是啊,他一定是个圣人。”
后来的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场景还在《诗》中加入了《东之紫气兮》,这篇诗在洛邑流传到了人人会唱的地步。
而他们口中的渑池人还在不断的行走在洛邑,他不是一个人,更不是渑池人,而是一群从晋国来的送名者。
天生异象,非妖即圣。六月初,王孙生,这个被郭偃称为天生圣人生而有手纹,背有赤字,连紫色的祥云都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远在晋国曲沃的重耳也不禁赞扬郭偃的占卜之能,马上召见郭偃,和狐偃、赵衰等人商议下一步的谋划。
“臣本以为王孙不过延产子,现在生有异相,正适合我们帮他宣传他的名义,臣听闻,洛邑现在的太阳已经使得他们农田的黍稷麦稻干枯,而晋国今年的收成很好,我们要是用王孙的名义去救助那些人,他们的内心会更加感激他。”
“我听闻,把一个人杀死很容易,可是欺骗他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将粮草送给他们,而且这样不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吗?”
“请国君放心,只要把晋国善于伪装的人伪装成王畿的人并且散播流言就可以了。”
“国君可以用您的名义将这些粮草送给王室,王室割土对我们晋国还有余恨,必然不会直接说明这是我们晋国赠送的粮草。百姓不知道,那就不是您送的,只要让我们的人在暗中挑明这是王孙的恩赐,这个“名”和“实”都是王孙的,王室那个时候就算意识到了,也不会有人阻止,木头已经做成了大船,到时候就算是想要重新做其他的东西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您费尽心思,只为让王孙得名,如果之后有变动的话,那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此事非一时之功,而志在我晋国的千秋霸业啊!挟王孙养贤名,扶持成天子,与晋同气连枝,霸业流传百世!”
“郑国能做的,我晋国也能做,秦齐楚三国非天子之姓,让王孙为质也不至于辱没了王室。”
不过郭偃觉得还不够,连忙派遣大批的人把带着泥土的黍稷、麦稻在夜间种在农人的田地,并派游人去到处散播天生圣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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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的眼睛睁不开】
【好大好奇怪的人,不对,我成婴儿了?!】
【这不是梦!】
也随着那一声声啼哭声,那位圣人也在悄然长大。
“父君,我能去睡觉了吗?”
“还不行,你要先学完。”
幼子叫姬昱,而他的父君就是太子壬臣。
姬昱没想到,两千多年以后的人会无缘无故变成了一个小婴,成了太子的儿子,他也没想到,他的父君对他是那样的严格。
从他学会说雅言为止,他的父君就不断的要他学习周礼,学习舞蹈。
雅言从夏开始流传下来,更是现在各国国家的“标准语言”,是每一个贵族都要学习的语言。而周礼更不用说,是整个王国,整个中原都要遵守的礼仪。虽然现在诸侯并起,可还没有礼崩乐坏的地步,周礼也是每个人要学习的礼仪。
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雅言的变化,周礼的繁琐,舞乐的复杂都让他头疼不已,可是他的父君每次看到他懈怠,都会说:“你可是要成为圣贤的人,德行和礼乐是必须要懂的,还有法制这些是要明白的,其他国家的语言你是要学会的。”
姬昱的右手手纹不像普通人一样,反而像一个“天”字。他的后背在出生时听说也是有些先天问题。按照姬昱自己的理解就是有些红色的印记凸显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连当时的周公忌父和学识渊博的太史都认不出来是什么字,随着姬昱长大,那后背的印记也慢慢消淡。
不过姬昱不当一回事,别人可不当一回事。
在这个时代,生而有异相的人,象征着上天对他的钟爱,也象征着祥瑞和权力。
所以姬昱在幼时,就有一些王室的人接近他。不过壬臣看得紧,倒是没有多少人僭越。
“昱!你看刻的简,这样的简要是给晋国人看到,不知道要嘲笑你多久,还有这个“马”字这里刻错了,这是秦国的文字。”
“昱!没错,就是这样,你别高兴和骄傲,像...像这样的字,父君我一岁就会了,不是吹牛!”
“昱,你父君又说你了吧,别难过,这是饧,好吃的,快吃吧。”
“昱,兄长带你去渭水玩,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后背?”
“昱,这是你的大父,在外面要叫王上,记住了。”
“昱.....”
在一声声的呼喊声中,姬昱慢慢的接受了王孙的身份,接受了这个时代的馈赠,接受了洛邑百姓的尊敬和信仰,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既来之则安之”。
《诗·王风·东之紫气兮》
东之紫气兮,彼圭君子。五月王畿,暵其乾野。啜其泣矣,暵其干脩。
东之紫气兮,彼圭君子。六月王畿,苞其桑柘。嘻其泣矣,怀其周行。
东之紫气兮,彼圭君子。六月王畿,乐其君子。嘻其泣矣,维其永怀。